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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于是沈琅只能叫金凤儿呈上东都舆图，托着给上首的豫王看：“鞑靼若要攻，必然从西部、西北部进来，而东都此处多山脉，薛鸷他们是有优势的，如若此处失防，就退到中部登封县，到了天武寨，至少耗也能耗死部分异族。”

nbsp;nbsp;nbsp;nbsp;“倘或他守不住……殿下也可密信急召洪将军退回金陵，没什么损失。”

nbsp;nbsp;nbsp;nbsp;豫王终于开口：“楫舟，战场上的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nbsp;nbsp;nbsp;nbsp;“天武寨那些土寇再怎样，也是乌合之众，若放到真正的沙场上，根本不堪一击，只怕连一个时辰也顶不住。”

nbsp;nbsp;nbsp;nbsp;沈琅坚持道：“即便如此，至少他们也能削弱部分鞑靼兵力。倘若鞑靼长驱直入，途中连个挡道的兵士也没有，等他们到了南边，恐怕更是士气大振，我只怕他们到时‘一鼓作气’，将新都围了，要来个瓮中捉鳖。”

nbsp;nbsp;nbsp;nbsp;“殿下，何不赌一把呢？倘或殿下天命所归，果真有那扭转乾坤的气运，又何苦窝在新都夹缝求生？”

nbsp;nbsp;nbsp;nbsp;他说了这样多，可上首的豫王却只是盯着那张东都舆图，不置可否。

nbsp;nbsp;nbsp;nbsp;沈琅心里虽如火烧似的，可面上却仍是镇静的，不敢轻易露怯。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绝不像是万全之策，若是仔细想来，甚至显得有几分牵强。

nbsp;nbsp;nbsp;nbsp;可他没办法了。最后一条活路，他必须替薛鸷争来。

nbsp;nbsp;nbsp;nbsp;豫王缓声道：“你说了这么多，细想起来，胜算其实还是渺茫。”

nbsp;nbsp;nbsp;nbsp;沈琅争辩：“自古沙场上便没有定数，逐鹿宫阙，也是瞬息易势……”

nbsp;nbsp;nbsp;nbsp;“好啦。”他忽然盯着沈琅笑，“本王也累了一天了，先叫他们预备饭食，填一填肚子吧。”

nbsp;nbsp;nbsp;nbsp;他这是听得不耐烦了的意思，沈琅只好从善如流地收了声。

nbsp;nbsp;nbsp;nbsp;豫王不紧不慢地留他在府上吃了晚饭，府上三餐总是春盛按酒，一席三十六碗菜肴。沈琅陪着笑脸同他吃酒，可豫王却只是说些闲话家常，决口不提方才沈琅所提议的事。

nbsp;nbsp;nbsp;nbsp;直到用完饭后茶水，他才忽然问沈琅：“楫舟，本王若不允，你当如何？”

nbsp;nbsp;nbsp;nbsp;“你要和本王一道走，还是陪他一道留在这里送死呢？”

nbsp;nbsp;nbsp;nbsp;沈琅没有立即答复，但豫王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也是个痴人。”

nbsp;nbsp;nbsp;nbsp;“楫舟，为这点虚无缥缈的情爱，断送掉今后的前程，甚至是命，你也觉得值当么？”

nbsp;nbsp;nbsp;nbsp;“殿下……楫舟本就没什么‘前程’可言，若逃去金陵，也不过再苟活几十年，”沈琅直白道，“殿下其实也是一样的，蜗居在金陵新都，就是将那些人全都斗败了又怎样？登上龙位，也不过做个自欺欺人的皇帝。”

nbsp;nbsp;nbsp;nbsp;“即便在史书上留下一页，也不过供后人耻笑，有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他这样胆大胡言，豫王反而笑了。

nbsp;nbsp;nbsp;nbsp;“无论殿下最后怎样选，楫舟都会留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豫王终于道：“好。”

nbsp;nbsp;nbsp;nbsp;沈琅看向他。

nbsp;nbsp;nbsp;nbsp;“本王会给洪将军写一封密信，至于他究竟肯不肯为本王卖命，这也说不准。”豫王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他又叫来长史：“去书房将本王私章拿来。”

nbsp;nbsp;nbsp;nbsp;“楫舟，你来替本王措词。”

nbsp;nbsp;nbsp;nbsp;第67章

nbsp;nbsp;nbsp;nbsp;沈琅回到抱月楼时，天已经黑透。

nbsp;nbsp;nbsp;nbsp;大约是思虑过重，在听见金凤儿闭上大门的动静之后，沈琅忽然感觉整个身体都瘫软了下去，几乎要连木辇也坐不住。

nbsp;nbsp;nbsp;nbsp;邵妈妈听见声响，急忙便跑出来迎他，等进了楼，她才低声同沈琅说道：“你一走，那个薛鸷就抱着院里那条狗也出了门，到了这会儿，也不见他回来。”

nbsp;nbsp;nbsp;nbsp;沈琅的手指在木制扶手上缓缓收紧。

nbsp;nbsp;nbsp;nbsp;借着灯烛的光亮，邵妈妈终于发现沈琅的脸色似乎有几分不寻常，她立即用手背碰了碰他前额，果然极烫。

nbsp;nbsp;nbsp;nbsp;“这又是怎么弄的？”她抬头问后头的金凤儿，“好好的，出门一趟回来，哥儿身上怎么又热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沈琅轻轻一扯邵妈妈的袖摆：“妈，没事。”

nbsp;nbsp;nbsp;nbsp;“昨夜就有些不舒服了。”

nbsp;nbsp;nbsp;nbsp;邵妈妈忙高声叫来画烟，让他去找找楼里还有没有退热的草药，若有就先煎一剂来。

nbsp;nbsp;nbsp;nbsp;说罢她又从衣襟内摸出了一封信笺，交到沈琅手里来，她低着声音：“方才你不在，有人来咱们这儿递消息呢。”

nbsp;nbsp;nbsp;nbsp;沈琅拆开那封信笺看了眼，因为身上发热，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又沉又烫，信上只潦草两句：龙驭上宾于跸路，今秘而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