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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有所不知,其实黄州所产的蜜酒才最为正宗。王仲辅看他喜欢,直接运了足足十坛入京,让他留着慢慢喝。
此两种酒,皆是如今汴京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奇酒饮。
欧阳永叔素爱饮酒,甚至自己也会酿酒,是个极其懂行的人。
罗月止将美酒交给主人家,席上正好供应客人们分享,人家富彦国都还没说什么呢,唯独他饮下两盏酒之后,猛地抬起头来,抿起嘴唇,满面欣喜。
待罗月止说明两种酒的来历,听说那梅香清冽的酒乃是罗月止自行酿造的,这位爱酒之人更是频频点头,看向罗月止的目光全然变了个样子。
两人今日算是头回见面,欧阳永叔这怼人不倦的性格,竟为了好酒暂且搁下了脸面,当着他的面夸赞了一句。
好似与这“卖官鬻爵”的罗小员外全无前嫌一般。
郑迟风与罗月止二人最是年轻,得的席位靠后,郑迟风便找机会偷偷摸摸跟他说小话,压低声音问:“连我都不晓得这欧阳司谏如此爱酒,你怎的消息这样灵通?”
罗月止气定神闲,但笑不语。
等过几年,这位欧阳司谏赴任滁州,春游路上修个山亭都得叫“醉翁亭”……
那此人能不爱酒么?
黄州酿造的蜜酒有个特点,口感清甜却劲头不小,开坛之后千里飘香,闻之而醉。
在座诸人虽不及欧阳懂酒,却也分得出酒酿优劣,香气诱人,纷纷忍不住多饮了几盏。
酒蒸得人三分醺然,最是好聊天。
今日之宴乃是接风之宴,富彦国作为东主,离京月余,对京中新闻一概不知,在座宾客少不得以此为题,谈天说地,互通有无。
若说起京中最热门的事儿,便少不得与罗月止有关。
今日也真是来着了——此时这小员外不就坐在席上?
什么火遍市井的日报、成药附带的说明书、报纸上惠及万民的医学杂论,都是他折腾出来的,便得由他自己来讲讲。
朝堂之上,对此种种早有一箩筐议论,在座官员都对“罗月止”此名熟悉得很,如今终于见到了本人,其实早就好奇不已。
一时之间,十余双眼睛都盯向了席末的这位年轻员外。
罗月止木着脸吸吸鼻子,早猜到会有这样一关要过。
他今日带了一车好酒,不仅是要同欧阳套套近乎,实则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他能在相识之初便对着赵宗楠胡说八道,面不改色,却很难坦然地面对富彦国与欧阳永叔此等人物。
如今借上五分酒气,方才怡然自如。
他面无怯色,举着酒盏站起身来,不仅说了开办报纸的故事、与文家交涉的故事,连他在柳井巷茶坊、吴家木匠店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分说了个明白。
在座主客以言佐酒,皆听得入神,各自有各自的感慨。
而罗月止一边喝酒一边讲故事,到最后喝麻了舌头,字字粘连起来。
“我乃一商家子,挣钱逐利天经地义,本不是为了甚么虚名,可那天真是、真是感慨良多。”
罗月止颇有些激动,说起话便没了收敛:“若叫我来说,读书识字,乃人之天性所需,岂为缙绅独享?又岂有限制之理?”
“泱泱生民求知之心,绝不逊色于在座诸公也!”
此话一出,听得在座诸人频频点头,满心感慨掺和上酒气,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