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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清思殿内,一个个太监宫女们垂首而立,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从来没见过皇帝发如此大的脾气。
一向温文尔雅的皇帝此时彷佛变了一个人,暴跳如雷,指着田令孜的鼻子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一点帝王的风度。
“你说战无双心中有鬼一定不敢回来见朕。结果呢?朕的诏书还没下她就上了奏折,只身一人返回长安。你说她与反贼勾结,家中藏了武士,又说她私造刀枪,我问你,从她家中搜出的反贼和刀枪在哪里?朕只是让你把她招入宫中问问,你却一把火烧了她的家,杀了她的家人,你让朕如何有脸去见她?……”他越骂越生气,最后一甩袍袖说道:“杀人偿命,如今也只有用田砷的人头才能给无双一个交代。”
田令孜见李儇一脸杀气,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也是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陛下,事已至此,战无双有无谋反之心都不重要了。若是用臣一家的人头能换得她回心转意,臣甘愿引颈就戮。只是……陛下以为,以她的脾气,可还有挽回的余地?陛下还记得三年前长安西郊外的那场杀戮吗?平宁不过是挡了她的路便招来杀身之祸,如今她全家被害,如此血海深仇岂能善罢罢休。若是留下她必成大患,不如来个斩草除根……”
李儇默默的听着,脸上阴晴不定,三年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如雪片般纷飞的刀光,喷洒的鲜血,滚落了一地的人头,临死前绝望痛苦的惨叫,还有那张清丽无双却有些狰狞的面孔,一幕幕从他眼前缓缓飘过,他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寒风呼啸,血流成河的下午。
“够了!”
李儇突然大吼一声,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低声说道:“若是无缘无故就处死她,岂不叫前线将士寒心?以后还能靠谁平定反贼?是靠你,还是靠你那个废物儿子?”
田令孜见他动了心,慌忙说道:“陛下,战无双虽然勇猛,却桀骜不驯,野性难改,用她必然反受其害。我大唐万里河山,人才济济,难道还找不出几个能打仗的将军?无论是苏茹,陆彪还是张灵隐将军,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材?我看足可担当平贼大任。至于战无双,陛下不妨说她在昨晚的大火中烧死了,这样便怪不到陛下头上。”
李儇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这种连三岁孩子也不信的瞎话怎能骗得了天下人?”
“陛下才是天下的主人,群臣知道这是您的意思,还有谁敢多言?再说三年前她在西郊多杀无辜,朝中大臣多对她恨之入骨,陛下此举大快人心,群臣们只会记住陛下的英明。”
眼见李儇仍然沉吟不决,一脸犹豫之色,田令孜也急了,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道:“陛下!战无双在军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当年她掌管金吾卫,千牛卫,这长安城禁军中不知道有多少她的同党,只要她多活一刻,陛下便危险一分,还请陛下速决!”
李儇失神的望着窗外,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双眉紧锁,神色变换不定,过了好久才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你看着办吧,不过她为大唐立下过累累功勋,是朕对不起她,你送她走时莫要难为她……”这是一个没有光的世界,深灰色的天空中布满了厚厚的铅云,挡住了日月,只有时不时划过天际的巨大闪电才偶尔会照亮大地。
这里没有树木花草,也没有任何活物,除了呼啸而过的罡风外一片寂静。
整个大地全是由一块块黑色的巨岩铺成,巨石间由岩浆形成的小河如沸腾的血液般翻滚流动,不断有石块滚落到其中,发出嘶的一声轻响,冒出一缕轻烟后消失不见。
在地平线的尽头是一座接天连地的巨大山峰,黑黝黝的山体孤零零的伫立在大地上,山顶常年喷射出冲天的烈火,将可以融化一切的炙热岩浆洒向四方。
叶青萍静静的躺在山顶一块黑岩旁,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只是对这片黝黑的大地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彷佛这里就是她生长的地方。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叶青萍仍然无法说话活动,只有静静的看着天空中铅云涌动变幻,赤红的火流融化了坚硬的岩石后冲刷出一道道沟壑。
岩石融化凝固,风云聚散,火流喷涌,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七彩祥云缓缓飘过天空,在她头上停了下来,从云中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经地火千年锻烧过的乌云晶,如此良材扔在这种地方实在可惜。”
叶青萍感到自己飞上了云端,她拚命的挣扎,然而一种奇怪的力量却始终将她牢牢的束缚,使她无法挣脱。
她在云里雾里快速的穿梭飞行,黑色的大地渐渐离她远去,眼前的世界变得亮了起来,然后她看见了光,那光是如此的耀眼,几乎将她融化。
蓝天白云中,叶青萍自由的飞翔着,将一队队鸟儿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景物飞快的变幻,茫茫大漠,莽莽森林,草原山峦,平原大川从她下面一一掠过。
最后,叶青萍来到了大地的尽头,汹涌的波涛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形成一条长长的白线,白线之后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
在远方海天相接之处伫立着一座巍峨的高山,高耸的山峰直插天庭,山的上半部完全隐没在云雾中无法见到。
就在叶青萍感叹这壮丽的奇观时,她突然失去了依托,直直的从云里坠落了下去。
叶青萍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墙上挂着标准的宫灯,从布置装饰来看显然是在宫中的某一处地方。
叶青萍从床上爬起,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只觉得胸腔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她咬紧牙关,等疼痛稍微减轻一些后,站起来穿上了鞋,扶着墙缓缓向屋外挪去。
“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还能走路。”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边响起。
叶青萍向门边撇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正是昨天那个用钢鞭偷袭她的人,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妖艳女子,一双小眼睛如毒蛇般冷冷的盯着她。
“我要见陛下。”
“陛下不想见你。”
“那让田令孜来见我。”
“田公公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搭理你。”妖艳女子说着往门边移动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你让开。”叶青萍艰难的挪动着沉重的身子向她走去,每走一步都会疼得浑身一颤,但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