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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第2页）
“没有，我今天很开心，你能带我去了解你的过往，我很开心，很荣幸，”江微轻轻靠回他的肩头，轻声道，“谁会不怀念校园时光呢？就算是我，我也很……可能不会想回到那时候，但会想着回去看看，看看我的老师和一些同学们，那也是我的美好回忆。”
“是不是高三那年又是艺考又是高考压力特别大的缘故？”周深哭笑不得。
“不是因为那个，我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学习上面遇到什么问题。说实在的，学习上的事是最单纯最容易解决的了，再怎么样，高考考卷上的考题总会有准确答案，只要你答对了就能得分。但很多事，是没有答案的，”江微的声音里多了些惆怅，“算了，都过去了。”
“你是几年入学的？”周深抬眼细细算了起来。
“2010年，你高中毕业那年，我高中入学。”江微眼睛里盈了笑意。
“不用强调这一点！搞得我比你大很多一样！”周深无奈地哀嚎，但细细琢磨好像又有些不大对，“不对啊，那年你几岁？我应该比你大四届才对。”
“因为我也提早了一年上学，”江微默了一瞬，道，“爸爸常年出差，妈妈下班又晚，老一辈的都顾不上照顾我，就只能把我提早送去幼儿园让老师帮忙管。从我记事起，我就是班里最小的孩子，后来，小学、初中、高中，我都是最小的那一个。”
“辛苦你了。”周深也同样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很多人都以为，最小的那个一定是最受宠的，可是那时候都是孩子，能懂些什么呢？我只觉得每天离开爸妈非常没有安全感，其他的孩子们也不懂什么照顾人一说，只会觉得说，你最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玩。但也还好，同学们虽和我不亲近，但关系也还可以，能说得上话，也有时不时可以一起玩的好朋友，又因为我成绩好，老师也喜欢我，所以我也不至于被忽视。对我来说其实够了，我本来就不是很外向，这样我反而挺自在的。”
“后来也是这样的吗？”周深默默牵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两手手心，“嗯……可以和我说说吗？如果你想说的话。”
“我……”江微犹豫了片刻，忽然车内的音乐停了下来，随后一段熟悉的歌声从车载音响中缓缓淌了出来。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这首歌让两人的心尖都颤了颤，正是去年周深和GAI一起唱的那版《玫瑰少年》。
“璐璐，换一首歌吧，”周深顿了顿，对前排的璐璐道，“这首歌唱得不太好。”
“没有，挺好的，我很喜欢这一版，”江微却出声制止道，“我很喜欢，可以让我听一听吗？”
璐璐迟疑地抬头望向周深，却见周深默默点了点头，示意她就按江微说的做。未来老板娘说话比老板管用，璐璐默默收回手，坐回去继续刷微博超话去了。
“你……没有觉得我们这一版有什么问题吗？”于是车内依旧放着这首不一样的《玫瑰少年》，周深有些忐忑地望向身边的人，旁人说什么他可以选择不在意或慢慢消化，但她……她不一样。
“没有，”江微坦然地摇了摇头，“我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就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是别人眼里的异类、不合群者，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和旁人不一样，是那种‘不寻常的人’。所以每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被理解、不被接纳、被排挤被嘲笑，每个被生活的困境压得喘不过气却还是努力过活的人，都可以是‘玫瑰少年少女’。那自然每个人都可以从这首歌里汲取力量，也可以对这首歌有着不一样的理解、不一样的看法，这首歌对每个人，也可以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你们都是‘玫瑰少年’，”江微说着，握住了周深的手，“你们只不过是把你们的《玫瑰少年》唱出来了而已。”
“谢谢。”周深的声音有着微不可察的哽咽声，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手间放着那枝江微给的玫瑰。
“我其实算是幸运的，高中之前，我没遇上过什么难事坏事，生活很平静，相安无事，”江微轻声道，“高中那会儿……事情大吗？也不算吧，其实现在来看我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当时……也是没办法。”
“跟你说的不喜欢看打篮球有关系吗？”周深记得她当时的状态便不太对，只是当时她直接轻轻揭过了，现在想想，或许有什么缘由在里面。
“是，”江微闭上了眼睛，“当时不过是十几岁的学生，谁不喜欢在课间出去放放风呢？操场上有人打球，也乐意去围观，看个新鲜。我之前也喜欢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去看看热闹，结果……有时候真的是没什么理由。我从没觉得我有特别关注过哪个男生，后来一看学校论坛我才知道，原来有个打球特别卖力庆祝动作又很做作的男生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而我又莫名其妙地被说成是为了那个男生而去。”
周深眉头微蹙，学校里总有人传闲话或者有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有时候确实都没什么理由，一个误会都有可能被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最终面目全非。
“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这种误会多了去了，只要我以后不再去篮球场，这事儿慢慢也就过去了。可偏偏喜欢我的那个男生，是学校里有名的霸王，他见我不再去篮球场围观，就开始在每个我可能出现的地方堵我，开始用尽全力让全校人明白他的‘心意’，甚至所谓的为了我选了文科并和我分到一个班。而当时和我一个宿舍的室友，偏偏喜欢他。”
天哪。周深眉头紧蹙，气氛瞬时变得沉重又压抑。江微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想也知道后面她面对的得是何种局面。或许她孤零零一个，都已经是能让他觉得好受些的后续了。
“《少年的你》不知道你看没看过。虽然这个电影的原著是抄袭的，但我看的时候却只觉得，每件事都好熟悉啊。只是我没有杀人，我只能继续当没什么事一样去上学。我也没有站出来保护我的刘北山，当时那个可能成为刘北山的人，躲我恨不得躲二里地。没有人敢明面上帮我，而当时我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本来就不好过问也不好插手女生宿舍的事。”
“我那时候只有小梓，和她我什么都能说，而她也只有我，她因为家里的变故，高中的时候得了抑郁症。我们虽然在信里总是互呛，但都盼着对方的信。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是别的老师教我，会不会好一些？如果我没有经常去篮球场围观，是不是也就不会有这种事？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不知道。”
“所以……你没有再住学校……也选了走艺术生这条路，是吗？”周深握紧了她的手，心底是一片绵绵密密的让他几乎无法喘过气的痛。
“对，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去分析我有哪些可以做的，而这些做法有哪些利弊，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最后，我决定走艺考这条路，我从小学舞蹈，也不是完全没有基础，并且如果能学艺术，我也挺愿意的。而且这条路给我带来最直观的好处就是，我每天可以有正当的理由提早离校，也可以和那个人永远划清界限。他向来认为学艺术的人都是成绩不好不堪大用的，他绝不可能去学艺术，也自然不可能再和我考入同一个大学。”
“可是你得有多辛苦？”周深不敢想象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就算她一直有底子，也到底算半路出家，不论艺术专业还是文化课都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她当年艺考成绩虽不算最好但也是中上，文化课更是出类拔萃，她以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考入上戏，绝对不是寻常努力可得。这还是她学习时间被抽去一半的结果，如果没有这些事，如果她专心当个只参与高考的文化生，是不是还能考得更好，上一个顶尖的名校？
一个人的命运就这么被无妄之灾给扭转了。虽然结果并不差甚至现在看来很好，但这中间的辛劳和波折，她所受的那些苦难，却也是真真切切的啊。
“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学习是这世界上最单纯最容易解决的事了，我并没有觉得我有多辛苦，甚至很值得，”江微睁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他从未看见过的不屑和轻蔑，“并且如果没有这事，我也摆脱不了他和那些欺负我的人。你知道吗，就在我开始补艺术课的一个月后，那个人在周末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在很多放学的师生面前拦住了我，他说，‘你何苦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他说的什么鬼话？周深冷哼一声，目光都变得狠戾。
“我当时就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什么时候觉得累了？”江微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锐利，“我说你知道我们女孩子为什么要努力吗？就是为了成为想成为的人，做想做的事，另外，远离痛恨的人，远离讨厌的事，并且在面对痛恨的人的死缠烂打时，有说‘不’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