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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挣扎后,他觉得即使钟青毓横刀夺爱,他也不能下死手。
害人性命,实非君子所为。
本意等上三两年熬到钟青毓油尽灯枯,却不想钟青毓有否极泰来这天。
他也再没有了与梅娘相守那天。
郝慧卿是个硬骨头,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两个时辰后,皇上没了耐心,要御林军将他压到天牢去。
席中人人正襟危坐,被御林军逐一询问盘查。
御林军排查一整夜无果,将人员都赶出了皇宫。
常雪融临上马车前,遥遥看了一眼表哥,见表哥无恙,便低头进了马车。
枯坐一整夜,她浑身都要散架了。
经历过世子病危与昨夜事端,她觉得能活着便比什么都强。
旁的,她什么都不求了。
只愿自己过得平安顺遂。
表哥这个人素来心中有十分,只表现出来三分,心事忒重。
她此刻也真诚希望表哥能放下一切,开心一些。
大皇子见钟青毓要上马车,便上前搭把手,常雪融坐在马车里伸手拉上钟青毓的手给他借力。
却不料这当口,一只箭破空而来,直入钟青毓的胸口。
钟青毓含笑的表情一滞,眉毛紧皱着放开了常雪融的手,慢慢捂上疼痛的胸口,从马车上跌落到大皇子的怀抱。
常雪融因为施力而猛地向后仰,磕上了马车内壁。
她脑海中一片昏沉,却猛地松开与钟青原拉着的手,迅速下了马车,将钟青毓抱在怀里。
就见钟青毓口中流出鲜血,见到她又笑了起来,“娘子,别怕。”
常雪融抱住他,心中其实并不害怕,只觉得荒诞,昨夜刺杀皇上不成,为何今日钟青毓却遭了殃?
虽然她的心脏如常跳动,但她的手却抖得拿不出别在衣襟处的帕子,她只得用袖口擦去钟青毓嘴角不断流出的血,“我不怕。叫御医,快去叫御医。”
大皇子回神,让士兵去追查南城墙之上杀手的踪迹,又亲自奔向御医署去请御医。
钟青毓被挪到了马车里,马车里又挤满了他的家人。
他强撑着身体,一一辨别身边的人。
威严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幼小的弟弟,还有新婚的妻子。
因为担忧他,个个眼中泪光闪烁。
他开口想要安慰家人,却发不出声音了,他越想用力,却越感觉被掐住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于是,他眼中也积蓄起了泪水,这下子连家人面目都不看清了。
他却又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上天实在看不过去了。
是该离开了。
眼皮越睁不开,挤得眼眶中的泪水滚落了下来,他想睁开眼再看一眼亲人,却头一歪没了声息。
比御医更先来的是皇上。
皇上登入马车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凄厉叫声:“常安!”
如他所愿,钟青毓再也不会折磨皇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