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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她牵住他的一点衣角,轻轻晃了晃,“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回应。“李渭”她湿漉漉的唇轻启,像一朵花骨朵,含苞欲放,瘦弱又清丽的一张小脸,唇边还有一点嘭嘟嘟的软肉,是极其年轻的娇嫩和柔软,“原谅我。”她真的太年轻,也太天真。这样的一朵娇花,是如何逃过一路的风霜雨雪,没有遭受半丝蹂躏和欺负,竟然如此不谙世事。他去端来食物和水,拂去心头纷乱,脸庞尽量柔和下来:“吃点东西吧。”她低头吃东西,不经意见瞥着李渭,见他目光沉沉的眺望远方,目光藏满了心事。再如何遮掩,终究还是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第三日,春天身上的红疹已经完全褪去,李渭再次带着她上路。作者有话要说: 李渭;小姑娘,你惹到我了!星星峡李渭比以往更沉默。春天觉得不安,时常偷偷的朝他张望,他虽然神色平静,眼神清浅,但下颌紧绷,是疏离的态度。她有些忐忑。穿过稀疏荒草的沙碛,西折数里,是一片赭黑交杂的枯山,山中草木羸弱,自南向北漫起十来峰,穿入山间,奇石满目,似戟似矛,笔挺卓立,如隼如兽,龙盘虎踞,山中辙道弯环,山罅狭窄,穿行其间,颇有目不暇接之感。是夜歇在山中,夜里山峡阴气森然,两人以胡饼肉干果腹,草草歇下。一夜无梦,次日春天醒来,天还未大亮,篝火已熄,身边只余枣红马静然相伴,一行蹄印渐次远去,此外再无旁的。她心里蓦然一惊,急急从毡毯中跳出来,朝着蹄印消失的方向跑了几步,又顿住,只见山峰寂静,怪石耸立,凉风穿窜,四野只余她一人。是走了吗?春天面色惊疑,默默伫立半晌,无力垂手,而后折回宿地。李渭片刻后即回,手中还拎着几枝小指粗细、通体雪白的植物,见春天已醒,倚石抱着水囊,似做沉思状。她听见马蹄声,抬首,见他归来。李渭下马,目光镇定,语气和煦,把手中的植物递给她:“尝尝,你应该会喜欢。”她岿然不动,少顷眼中微光跳动,启唇轻语:“我腿麻了。”李渭挑眉,唇角微翘,而后朝她递来一只手。她把手指搭在李渭掌缘,他的掌厚实宽大,覆有硬茧,两手相握,微微收拢,李渭轻力一提,将春天从地上拎起,李渭待她站定,旋即松开手。她起身的那一瞬,他见她眼角微红,湿气氤氲,低声问:“刚哭过?”春天摇头:“沙子迷眼里”“附近有片盐卤地,夏秋两季天旱,盐卤化出,附近牧民都会来此处捡盐卤,我也去采了一些,以后能用上。我瞧着这附近有不少新鲜羊粪,再往前走走兴许能遇上在附近放牧的牧民,今夜可以在牧民家借宿一晚。等明日到星星峡,去见个朋友。”“嗯。”春天点头,靴尖磨蹭着地面,接过李渭递过来的东西。“是芦苇的嫩茎,这个不多见,我在盐卤附近略挖了几根,给你尝尝鲜。”春天道了谢,吁一口气,叼一根在嘴中,只觉此物极其脆,鲜嫩爽口,清甜多汁。她倒是一愣,因为记得爹爹曾说过,甘露川湖水浩瀚,芦苇蔚然若林,每逢冬季缺少食蔬,兵卒们会去湖边摘挖淤泥里干枯的芦苇,剥开枯茎,里头是一截嫩茎,味美极嫩,她一直记得这段,在野马泉见湖边苇丛青翠,粗如细竹,和叩延英折了几根芦苇茎,不过吃到嘴里只觉味寡絮绵,不是爹爹描述的那种美味。李渭见她神色诧异,微笑道:“春来盐卤的冰雪初融,只有那几日,芦苇遇了淡水,猛然抽芽生长,待冰雪化尽,芦苇被硝碱灼烧枯死,但地下的根茎尤存,细嫩生白,藏在地底,这样的芦苇茎风味尤为特别,是西北边陲鲜为人知的美食。”春天心头微动,抿唇致谢:“谢谢大爷,这一路给大爷添了许多麻烦,我心头实在过意不去。”她模样乖巧,眼睑低垂,李渭站在她身前,解释道:“我只出去了片刻,转身即回,没料想你醒的这样早,应当先和你说一声才对。”“这没什么。”春天摆摆手,连连摇头。李渭待再想说些什么,见她凝神专注,一心一意吃着东西,也只得按捺住。两人用过水粮,收拾行囊,往星星峡方向而去。“星星峡是入西域的咽喉,峡在两山之间,地势险要,因两壁之间岩石嶙峋,石含金点,错落如星,因此名星星峡,入星星峡后,再行三日则到了伊吾城,甘露川在伊吾西北五百里处。”春天点头:“我想先去伊吾城,寻寻陈叔叔的消息吧。”李渭瞥了她一眼:“好。”复行一日,偶见戈壁间有羊群散漫其间,伊吾周边一带居民多以放牧为生,只是星星峡草木不丰,水源不足,畜牧不兴,此处又偏离驿道,人烟稀少。两人走了整整一日,才在一处山坳见两三间低矮棚屋,近前一看,屋内陈设简陋,气味古怪,但屋角有薪柴生活痕迹,知道主人外出,还未归来。不多时,一个披着羊裘的驼背老者背着箩筐,挥着羊鞭,赶着数十头山羊回圈,走至最近,才见自家前有两马散漫吃草,难免惊讶,又见两人,一男一女,俱是年轻,相貌极佳,朝他作揖。李渭见那老者满脸皱纹,稀疏白发,一双眼混浊不清,上前和老者说明来意,想在此地借宿一宿。放羊老者不理李渭,反倒呆愣愣的注视着一袭赭红回纥衣裳的春天,咕哝两声,把手一背,朝屋内行去。老者在屋内呆了片刻,复又出来,拿着一个满布灰尘蛛丝的发黑物件绕过李渭,径直塞给春天,春天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摆摆手,连声道:”这个多谢老伯,我不用那老者不管不顾,嗓子里呼哧呼哧,盯着春天,不断咕哝,径直将那物件往春天怀中塞。春天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伸手去接。李渭在一旁无奈失笑,一手压住春天的手,一手将老者那物件托在手中,弯腰低头,脚尖一点,划手向老者行了个礼。那老者见李渭接了东西,盯了他一眼,复又咕哝两声,转身走开。李渭把东西托在手中,盯了两眼,偏首对春天道:“老人家应该是回纥人,他见你只着回纥衣,却不带回纥冠,礼节有失,所以把这个冠顶塞给你。他瞧瞧手中的不见原形原色的物品,敲了敲,正色道:“这是个错花银冠,不是普通的回纥冠,样式古朴,是很多年前的老物了。”春天惊疑,看着他手中黑乎乎的物件:“既然老伯是回纥人,怎么会孤零零的一人留在这里荒无人烟处。”“许是什么原因滞留在此处,不得归吧。”李渭叹道,“伊吾地处要塞,突厥、羌、焉耆人,汉人不少,人潮兴旺,往来络绎。”两人将银冠摆在地上,春天用布巾去擦蛛灰,露出发黑的银冠,花枝纠缠,一叶一花栩栩如生,只觉颇为不俗。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了。。困了,写一点睡觉去。。下一章补全大家晚安。。新罗婢银冠通体錾花,花叶枝蔓都用银丝缠绕而成,珠玉点缀其中,重工精美,只是陈年旧物,保养不当,致使明珠蒙尘,在此凋敝山野间,牧羊老者家中藏有如此富贵之物,两人都不免心中惊讶。耄耋老者驼着背,将羊群赶入圈中,背手进了屋内,半晌后出来,已经脱了羊裘,着一身破旧的看不出颜色的百结衣,捧着个豁口的黑陶大碗出来,将近旁一间木屋的门推开,将碗搁于门旁,混浊的眼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说话,蹒跚走开。倒是个古怪又孤僻的老人家。春天见老者回了屋内,将屋门紧阖,又见李渭走近木棚,将碗端起,仔细端详。碗中盛着小半碗混浊的液体,那气味尤其古怪,似有酒香,又有腐肉的气味,李渭缓缓晃动黑陶碗,低头微嗅:“这是回纥的迎客水酒,是羊羔酒。”李渭摇摇头,将那碗搁在原处,春天跟随而上,近前瞥见那黑陶碗,瞪圆了眼,旋即又将眼神挪开。那酒水里飘着密密匝匝的白色的小虫,沉沉浮浮于其中,线长模样,头部两黑点为眼,尾部尖翘。“是酒虫。”李渭解释道,“无毒无害,倒不碍事,就是有碍观瞻。”木屋低矮昏暗,被大片灰尘裹着,处处结满细密蛛丝,角落堆着红柳、芨芨此类的柴禾,窗下贴墙放着一张短窄木榻,上头胡乱堆着些陈旧的布帛被褥,一侧还翻着只蒙灰的虎头布枕,这似是家中儿童的睡榻。李渭见此情景,斟酌道:“今夜就先如此吧,夜里山石迷障,极易迷路,明早再赶路。”春天点点头。夜幕降临,李渭去向老者敲门借用薪柴,屋内亮着莹莹微光,门窗却一直闭着,屋内混浊又奇异的气味隔着缝隙飘来,老者听见李渭在门外说话,近前来隔着窗含糊咕哝几声,又自顾自的走开。李渭行走西域许多年,粗通胡语,只是老者语调怪异,口音奇特,几乎听不出说的是又什么,又孤僻不与人接触,也只得作罢,自去生火。春天瞥瞥屋子的火光,狭小的窗上隐约映着牧羊老者弯驼的身影,“我们是不是打搅了老伯,惹他不悦。”李渭将火烧起:“许是这山坳经年未有人经过,他一人独居惯了,孤僻不爱与人言而已。”两人简略吃过,听见老者在屋内咳嗽几声,灭了灯火,歇息去了。春天回了木屋,拍拍那只破旧的虎头布枕,将木榻一角简略收拾,只打算胡乱凑合一夜。木屋窗洞窄小,木条破碎,只有一线月光借着窄窗透入。李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