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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1页)

“李渭,我好难受!”“李渭,你在哪儿?”“李渭,你不准死!”“李渭这未必不痛。身体和灵魂都有渴望。他亦曾是热血少年,会为偶遇的一抹鹅黄怦然心动,听见少女嬉笑声也会羞涩。他也是普通男人,也容易见色起意,也爱慕,或是贪恋那一抹艳色。走了很多年,做过很多事,经历过许多风霜和冷暖,原以为这一生不过如此。就如原野一草,林中一木,碛中一沙,和旁的没什么区别,谁知道到后来却偏偏有些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所遇见的不属于他,不是他可以沾染的。如若他晚生十年,或她生的更早些如果在更合适的时候,少年的他,遇到少年的她,他一身青衫磊落,可以为她提刀走天涯,可以给她所有,可以用尽一切办法留住她。李渭闭上眼。太晚了。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也算结局了吧。。停在这也挺好的。。回长安甘州连着下了几场侵骨寒雨,城中的四处游走的喧闹一层层往下剔,只剩万千房舍嶙峋,像萧瑟干瘪的核儿。陆明月抽空也去瞎子巷坐坐。进家门一瞧,屋里只有耳房是暖的,父子两人一个念书,一个磨药,各自占着案几的一角,案几中间搁着几只鲜亮的香橙,书香药香混着橙橘的甜味,颇有安稳之意。小孩子身量长得快,陆明月来给长留送一双新靴,嘉言拉着长留在庭里和阿黄玩耍,陆明月看李娘子住的主屋仍然落着锁,问李渭:“不打算住进去么?”“不了。”李渭也瞥了眼,“给云姐留着吧。”陆明月抿了抿唇,垂眼道:“她一走,长留这几日落寞了许多。”李渭颔首,声音平淡:“我多带他走走看看,过阵儿就好了。”“过一阵,再和长留说说他是个懂事孩子,会知道的”李渭抱手,看着庭中的两个孩子,淡然道:“不是长留的原因,我不能误她”陆明月心中叹一口气,再看李渭,觉得他的神情和往昔并无不同,只是更沉稳内敛一些,就如一杯久沏的冷茶,浮沫茶梗,百般滋味,俱沉在杯底不得知晓,外人不过只能见一方澄净的琥珀色,连半分水纹也不生。此后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再有那样温柔鲜活的眼神。陆明月心中百感交集,暗自摸摸小腹。几日之后,甘州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初雪。天半阴半晴,还算暖和,第一片雪悄然落在祁连的冰雪之巅。风略有缠绵之意,雪阵起势柔和,起初零零落落,三三两两,悄无声息栖在鞋靴车履之下,待世人觉察,方才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像落花无数,像万千白蝶,于空中偏偏起舞,温柔的占领了天地的每一个角落。“爹爹,下雪了。”长留昂首,“今年的雪比去年的早了几日。”“嗯。”李渭摸摸孩子的头,“冷不冷,爹爹给你添件衣裳。”“不冷。”长留伸手去接落雪,“春天姐姐走到哪儿能看到这场雪吗?”“她应该过了凉州,往兰州去了吧。”数百里之外的陇关道上,落叶枯黄,冷风萧瑟,打着旋儿噼啪坠落在车盖之上。王涪陪送靖王一行人至兰州后将返甘州。她掀帘回望重叠浅黛深墨的祁连山脉,其中藏着无数的城郭村落,也藏着无数的喜怒哀乐。天阴似雨,落叶之外,凝神去听,似乎有噼里啪啦的轻响,鄯鄯往车外伸手,欣喜的接住几颗晶白雪珠给春天看:“姐姐,下雪了。”她点点头,凝神望了帘外半刻,半晌,手从脖间拉出一根褪色的红线,伸手取下,拢下手心,仔细端详,是一枚小小的、澄黄的铜哨。被她的体温浸得暖融融的小铜哨。鄯鄯看春天捏着那枚小铜哨,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哨子发出呜呜的低响。像怨述,像呜咽。她唇角微微弯了弯,而后问鄯鄯讨了个小香囊,将铜哨塞了进去,暂时搁在了茶案上。“姐姐不戴了吗?”鄯鄯问。“这是别人的东西。”她微笑,“等会王涪过来,要麻烦他带回甘州去,还给那个人。”鄯鄯知道,这是李渭的东西,姐姐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陆明月送安景然回姑苏。他们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如果没有当年陆家的获罪流放,没有两方的阴差阳错,想必如今亦是一对恩爱眷侣吧。她自小喜欢的男子,就是表哥的这副模样,白马青衫,书生俊逸,风流写意。跟我回姑苏吧,河西苦寒,风冷雪寒,又是异乡,终非久留之地,哪能比姑苏的草熏风暖,莺飞草长。当年你家的那间临水小阁,我已买下来修缮一新,如今花窗长廊,花木扶疏,景致比小时候还好看些,又替你养了一对绿毛鹦哥儿,等你回去教它们说话。教什么呢?就教那句,小桥流水人家,古巷深井落花。嘉言没有去过江南,我们带他回去看看,他在那儿会有一个新的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表哥,我在河西住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这里,不走了。”“明月你再好好想想。”安景然苦口婆心劝她,“姑苏,真不如甘州么?”她双手搁在腹部:“不想了,若是真想走,早在表哥寻上门的那日,我就跟着表哥回去了。”她无奈苦笑:“表哥,我嘴上虽然嫌弃这里,但心里早把这认成了家。”回姑苏,不过是想逃避的一个借口。明晃晃的雪夜,她提着一盏小油灯,推门进来,将油灯搁在桌上,盯着床上的人。赫连广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掀被而起,犹如巍峨巨塔站在她勉强,压迫的她闯不过气来,这样冷的天,他光着上身,只穿一条长裤,浑身俱是热腾腾,连目光都犹如沸水,冒着热气盯着他。男女之间有了私情,他就如猎户捉住了她的七寸,任凭她如何面对着他威胁,都死死的捏在了他手心里。“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她昂首,挺着胸脯,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黑夜加深了他的眸色,烛火跳动在瞳仁里,却愈发显得他如野兽般粗犷不羁。她伸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扇在他左脸上,这一巴掌在暗夜里清脆无比,对他而言却并不疼,她低声道:“你这个野人、蛮种、混账,我是你长嫂,你却丝毫不敬,枉顾礼仪,对我有非分之想,强我欺我。”她一巴掌拍在他右脸之上,这巴掌力道倒轻了很多:“以后你若敢负我,我拼死也要杀了你这个负心汉。”赫连广猛地愕然,盯着陆明月,眼里闪过莫名激动的光彩:“明月”她甩一甩生疼的手,皱眉喝他:“明天去找嘉言说,若是嘉言肯点头婚事就不必了,过几日请兄弟街坊们来喝一杯吧。”她温柔摸摸肚子:“我有孕了。”他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望着她仍平坦的小腹,心中猛然一动,喜极而泣,如暴风过境,眼眶湿润,几近哽咽,将人搂紧怀里:“明月明月”他喉头紧绷,将她抱起,去寻她的唇。“你这个寡廉鲜耻的王八蛋不要脸的蛮羌”她恨极了他,迎着他的唇咬去,“三番两次的欺负我你就欺负我是个寡妇”话语吞没在炙热的吻里,有血腥气腾起,和香甜津液一起纠缠在唇舌之间,她又哭又骂,又咬又掐,最后迷醉在他狂暴的缠绵中。只有在那极致的快乐里,才能察觉活着的乐趣,情缠有多热烈,过后的枕衾就有多寒冷,这一生已然过的破碎不堪,何必再逼自己苦守那些虚礼假意。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王涪将靖王一行送至兰州不再前行,要再回甘州去。他来和春天作揖辞别,略说了几句话告别,春天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嗫嚅,欲言又止。鄯鄯看着茶案上那个小香囊,问春天:“姐姐,这个哨子不还了么?”春天取过香囊,将铜哨倒出,想了想,在手心握了半晌,仍是挂回了衣内。靖王在腊月回了长安郡,先绕道去了长安新丰镇,陪着薛夫人和春天,将小春都尉的尸骨归葬。白幡飞舞,纸烛高燃,哭声哀哀,娇妻弱女,声声呼喊招魂。尸骨还乡,旧坟新瘗,终得归了。春天要守孝,要在新丰镇住满七日,薛夫人看着满地白幡飞舞,和靖王同回靖王府。早有家仆在长安城开远门外接人,薛夫人默然看着眼前如云的仆从,看了看靖王。她区区一个王府侧室,存活全凭抱朴守拙主人心意,却凭着自己笼主的手段,跟着靖王去了河西,这样大胆出格的行径,回去的局面如何难堪,不用想也能知道。靖王感受到她的目光,亦回望她。两人互望,薛夫人突然对他柔媚一笑,慢慢上前握住靖王的手。自出长安城以来,数个月间,薛夫人对他冷若冷霜,不闻不问,偏偏刚才一笑,如沐春风,勾的靖王百般品咂。靖王握住薛夫人冰冷的手,拍了拍:“不用怕,有我在。”在离开甘州之前,薛夫人曾主动找过靖王一次。她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了数年,突然被一道惊雷劈醒,瞬时变得冷凝静锐,望着靖王道:“王爷究竟想在妾身上拿到什么?”靖王回她:“红袖添香,夫妻恩爱。”他一开始不过是见色起意,久而久之,食髓知味,哪知竟此丢不开。薛夫人问:“那王爷能给妾什么?”他问:“淼淼想要什么?”她想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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