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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其实一直很少,幼年时带他长大的嬷嬷告诉他要去找他的娘亲,于是他想要找他的娘亲,长大些,教他武功的士兵们希望能够在边疆好好活下去,于是他便想要保护他们,后来,被屠了城,他的心脏里藏着的尽是冤魂,他只想要复仇,走到权力的高位,不再发生曾经的悲剧。
而这一次,这一次的想要,是从他自己的心脏里生长出来的。
他想要了解她,他答应接受她的那一刻,并不是迫不得已的,他是真的带着好奇答应的。
少女却再一次挑战他的下限,她直奔主题,要与他……睡觉。
那一刻,他的愤怒居然不是少女无理的要求,而是,那意味着传言是真的,在他未曾知道的地方,已经有人与她有过更为亲密的关系,少女柔软的面容如水的那一刻,被别人看见过。
他心脏被钉子敲了一下,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那男子的面前,做出那么不符合他性格的动作,他就着她的手,咽下了那颗汁水淋漓的葡萄,多像,争宠。
他暗自恼怒,没露出半分情绪,可是这样他才得知,少女口中的睡觉,只是睡觉罢了。
他从前自诩看人最准,从不先入为主,可是,难道他真的了解她吗?
她其实很多时候都活得像一只猫一样简单,晒太阳,看话本,吃美食,逛青楼,听小曲,她要的其实也不多,于是也就活得随心所欲。
别人说她残忍冷酷,可是他从没见宁枝月主动惹事生非。
当她主动靠近的时候,他也确实像被一只高傲的猫咪喜欢了一样,有些不敢相信的……欢喜。
他察觉到自己轻微的欢喜的那一刻,又像是早就知道的答案拨开了迷雾,他并非未曾察觉的,他只是,不太习惯,这种感情于他而言是陌生的,于是也就天生带着警惕。
一直都是她提出要求,她靠近,他后退,她进攻,他防守,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于是不得已妥协,后退,一步步因她而降低底线。
他一直都知道,他被她视作一件完美的收藏品,但也只是一件收藏品。
而他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被动接纳,被逼到绝境于是无法后退,只能被迫承受这一切。
但是,真的如此吗?
在战场上用兵诡谲的无面将军,在这特殊的战场上,一个人作了诱饵,前锋,甚至是佯败的逃兵……
无声的号角下,他几乎透明的瞳孔中落入了少女的身影,他用克制引诱她的前进,他用忍耐换取她的失控,他将所有的情绪包裹在冷淡的面容之下,于是少女的喜欢像是连着他失却的情绪一起生长出来,她浅薄的喜爱,蔓延攀爬着纠缠,倒也能开出脆弱的花朵。
他一次一次地拒绝,克制住所有主动的欲望,忍耐每一次她仰起脸来看他,不可抑制地升起来,想要怀抱她,亲吻她眉眼的冲动。
每一次她靠近想要将人揉进骨髓,亲密得仿佛一体的渴望。
拒绝,却是少女残缺喜欢的最完美的养料,滋养成甜美的果实。
他要她自以为猎人,毫无所觉的前进,要她无知无觉地走到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喜欢她,所以也想要她的喜欢,多么的天经地义。
无论她的喜欢生长的土壤多么的贫瘠,他耐心地,精心地培育,细密的网笼罩着温室的花朵,只为了收紧的那一刻,能成为蔓延的菟丝花无法离开的树。
然而,这张细密的陷阱,网住的却是他自己。
细细密密的情绪像是丝线一点点缠绕,猎物早就逃脱,于是猎人作茧自缚,引颈受戮,终于将一切算计推翻,只想,她失却的爱意,从他的心脏生长出来,就罢了。
是他将她纳入了自己私有的范围,忍不住想要侵占她的生活,想要她的身上带着自己的痕迹,他教她练字,他看少女的笔迹一点点向他靠近,越发感觉两人之间的联系紧密起来,他为两人之间独有的联结而震颤。
他拥抱她,嗅闻她的发香,心里所有的空洞被填满,感受她温热的肌肤,望向她琥珀般清透的眼睛。
期待心中的汹涌爱意能够捕捉她,却反而被汹涌爱意捆绑,越爱越痛苦,越发不能满足,越发明白,华美的皮囊下是是自由而捉摸不住的灵魂。
但他忍不住,他期望欲望沉沦的时刻是她也迷蒙的眉眼,是她也为他迷醉的神情。
他一次次在她的眼睛里寻求爱意,甚至是在意的痕迹,偶尔也能自我欺骗,总也不能感受到的喜欢,不过是因为,少女的爱意,少女的喜欢,本来就只有那么少罢了,他能感受的,就已经是少女的全部了。
什么时候开始不能自我欺骗了?
可能是在他因为少女的吻而患得患失,沉浮不定的时刻,她的眼睛,已经看向了别人。
是在她看曾经喜爱的兔子面前,冷淡的,仿佛自己也疑惑的疏离表情,突兀地惊醒。
像是一场太过惨烈的类比,他也不过是只对她来说极具挑战,看起来难以驯服的兔子。
而他这只兔子,比那些兔子还笨啊,心甘情愿地设下一个陷阱,然后捕捉了自己。
她愈来愈不耐烦,她眼睛里的光因别人而亮起,他见过的,那漂亮的眉眼曾为他染上光彩的时候,也是如此,如此相似。
相似到让他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