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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暮赶到现场时,天边乌云滚滚,早晨稍晴的天气在傍晚变得阴云密布。
北柳湾拉了很长一段禁止标线,严令禁止行人通行。
纪暮靠近后一名穿制服的黑衣男子走过来,他看着纪暮狼狈模样,疑惑道:“你是司先生的什么人?”
纪暮声音急切:“朋友。”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很好的朋友。”
警察闻言皱眉:“他没有其他直系亲属吗?”
“有······”
警官叹了声气,拍了拍纪暮肩膀:“普通人落水两到三分钟会缺氧陷入昏迷,四到六分钟大概率会脑部缺氧过久直接死亡,就算水性上佳,基于宁城接连几天暴雨,现在水流湍急、暗流难测,司先生生还概率极低,你早做好心理准备。”
纪暮听完脑子一片空白,转身望向一片黑沉无边的湖面,只见水浪剧烈冲击着湖岸,隔几秒传来巨大拍岸声,溅起的浪花似要将人拽入深渊的水鬼。
危险,又诡异的吸引着岸上的人。
纪暮脚步微动,身体下意识往前,但刚迈出两步就被人拦住。
那场救援从下午三点到夜间七点,天空仿佛破了巨大的口子,雨水不断往下俯冲,为了救援人员的安全,搜救协调员已建议收队。
在纪暮的再三请求中,队长下令留下几人再捞一个小时。
他们很清楚,就目前宁湖的水量,今夜找不到人,隔天基本无望。
半个小时后,救援队终于找到车辆。
黑色车身已挤压变形,司机不见身影,司逐行被困于车内。
救援队队长安慰纪暮,好歹人还在。
人还在?
纪暮紧握着司逐行的手,苍白、浮肿。
这人最喜欢温暖夕阳,平日爱笑爱闹,临了却困溺于四四方方的车里,在阴暗冰冷的海里待了几个小时。
火化、吊唁、入土,纪暮冷着一张脸全程未出半分差错,将司逐行的身后事办得十分体面。
有人说纪暮没有心,冷静得让人可怕。
司母听了将饶舌的人赶了出去。
司逐行和父兄意外身亡后,司家只剩司逐行的母亲、嫂子和一个读高三的侄儿司文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逐行的缘故,亦或司家人本就天性良善,他们对纪暮一直很友好。
但一想到司逐行的意外与自己有关,纪暮的心像被密网深深罩住,每想到一次就滋生十分愧疚。
他宁愿司家人恨他,但他们没有。
司逐行下葬后的第三天,华酌集团人心浮动,大家都在为谁接替司逐行的位置议论纷纷。
说白了,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纪暮入华酌时各股东多有意见,是司逐行力排众议将纪暮推上去。后来随着纪暮给公司带来实际利益,各股东开始接受他的存在。
但这也只是表面。
司家现存的两位女士一个学美术一个学音乐,都不懂商业,仅存的男丁又高中未毕业,大家对于华酌接下来的管理权心思各异、暗怀鬼胎。
但谁都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司逐行竟早早留下遗嘱。
他将手中40%的股份分成两份,百分之二十留给三个亲属,剩下百分之二十留给纪暮,并交代侄子二十二岁之前司家的股份由纪暮代为管理。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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