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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1页)

虞妗称病半月不早朝,秦宴卸任,幽闭摄政王府,起初,秦寰尚为自己一箭双雕的计谋沾沾自喜。齐漪时常在他耳边念叨,他如今大权在握,该是如鱼得水的时候,最好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架空虞妗和秦宴手中的权柄,收归他用,剩下一个蒋韶,区区寒门子,拿下他还不是手到擒来?次数多了连秦寰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不曾想,即便秦宴不在朝中,以他为首的朝臣仿佛不识君主为谁一般,同样不买他的账。对于秦寰精心备至的鸿图霸业,采取“不理不睬不明白”,三不政策。更令秦寰怒发冲冠的,便是他以为本该与他是一条船上的,以蒋韶为首的寒门仕子。相较于秦宴的人明目张胆的不配合,蒋韶等人更是深谙“中庸之道”,无论秦寰说甚,皆是应允,背地里阳奉阴违之事更是数不胜数。比之前朝潜移默化的无声抵抗,虞妗称病以后,不理诸事,后宫迅速乱作一团,首当其冲便是秦寰的长乐宫。虞妗气势消沉下来,齐太后便得了势,在宫中颐气指使,仗着皇帝生母的身份,肆意妄为,一言不合打杀宫婢内侍,任人唯亲,导致宫中秩序混乱,更闹出御膳房无人开伙,阖宫挨饿的笑话来。朝臣不予配合,两极分化严重,前朝后宫乱作一团,秦寰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施展,只余虞妗这些年来,替他精心培养的忠诚之仕,成了他信赖的臂膀。翰林院掌院学士梅吉便是其一,为秦寰多次与蒋韶等人据理力争,奈何势单力薄,屡屡败落。在一日朝会上,梅吉再度与蒋韶起争执,直言其目无君上,实乃居心叵测之徒。秦寰本以为就此打和几句,便能同以往一般按下不提,谁知蒋韶向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面上笑得云淡风轻,次日便有数封弹劾梅吉的奏折,摆上他的案台。忠心于秦寰的朝臣本就少之又少,梅吉更是被他给予厚望,往后扳倒蒋韶他是要位列三公的,无论如何也要保下来。可蒋韶又如何会给他机会,没了虞妗和秦宴保驾护航的秦寰,即便是皇帝,在他眼中与蝼蚁无甚区别。当日跪求罢免秦宴摄政王一职的盛况再现,梅吉不忍秦寰为他周旋,一头碰在太和殿上,以死明志。这些都不算什么,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前不久才被秦宴打得退守王庭毫无还手之力的呼揭,在秦宴一朝被囚之时,竟然揭竿而起,如同狼犬之势反扑。朝堂分化,忠臣受辱,后宫混乱,边疆受胁,一桩桩一件件压得秦寰几乎要喘不过气,他再有几多心思,也不过是个将将八岁的孩子罢了。秦寰一人跌跌撞撞,红着眼眶闯进了虞妗的寝宫,他来时正巧赶上晚膳。虞妗偷得半月闲适,朝堂上的种种不代表她不曾听闻,甚至呼揭诈尸再起一事,她比秦寰还要早些知道。看他来便知所为何,却又故作不知,与他随意话家常:“怎么只皇上一人来?李钦呢?可用过膳了?”秦寰一时有些踌躇,他带着满腔委屈奔走,难免有些狼狈,看了看虞妗,又看了看周边零星伺候的人,半饷说不出话来。宫中生变,银朱不顾阻拦执意回到虞妗身边伺候。青黛端了水来伺候他净手,银朱替他寻来干净的蒲团,又摆上碗筷,二人行进间半点声响也无,尽显极佳的教养。秦寰默不作声的盘腿坐下,御膳房又不曾开伙,他也有一日不曾进食,此时嗅着饭香腹中饥饿更甚。他素来知晓,这个仅仅长他十岁的养母不爱奢靡,几案上不过摆着家常几道小菜,边上伺候的也只青黛银朱二人,与齐漪行至何处都前呼后拥的排场相比,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偏偏这般场景,却能令他意外的安心。“怎么不吃?”虞妗见秦寰久久不动筷,问道:“哀家这儿的菜色不合皇上的胃口?”说罢便喊银朱:“让御膳房照着皇上平日爱用的膳食,在做一份送来。”秦寰这才如梦初醒,忙制止道:“不必如此麻烦,朕不过是有些许烦心事陷入思虑罢了,母后此处的膳食,素来最得朕心。”一面说,一面拿起玉箸伸手夹菜。虞妗冷眼看他胡编乱造,想求人又不愿拉下面子,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况且秦寰的性子随齐漪没有十成也有八成,是个爱奢之人,一顿膳食往往足有一百一十八道菜,哪是能吃这等粗茶淡饭的?果然,秦寰因腹中饥饿强吃了几口,略有饱腹感便停了筷,所幸虞妗这儿的汤羹颇得他心意,端着汤盅看着她一点一点细嚼慢咽。虞妗本就故意晾他,能多慢便拖多慢,用罢膳又说要去小花园走动走动,消消食儿,把秦寰急得团团转。秦寰跟着虞妗亦步亦趋,不知不觉间便走到御花园的储茗池边。虞妗在池边的亭中坐下,这亭子小巧,四周的挂着厚厚的帷幔,一丝寒风也吹不进来,却也不妨碍亭中人观池上景。银朱和青黛远远退开,秦寰寻着机会,要同虞妗哭惨,可还不等他酝酿起眼泪,虞妗已先一步开口了。“当真有刺客吗?”秦寰心下一凛,他知道,虞妗问得出这句话,自然是有十成的把握,她所知道的就是真相。忍不住挪动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秦寰低下头,不敢看虞妗。果不其然,虞妗又说:“谁会蠢到用不致死的毒,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来行刺大燕的皇帝?”“太皇太后可真心疼皇上,”虞妗忽然转过身,凝眸看着秦寰:“那个宫女,是皇上身边那个女扮男装的内侍吧。”秦寰猛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虞妗。“奇怪哀家怎么知道的?”虞妗对他失望至极,垂头把玩着秦宴的银手炉,一边说:“她在皇上身边,隐姓埋名,忠心耿耿伺候了八年,却是皇上亲手送她上死路,果真是大丈夫,果真是皇上,小小年纪便如此杀伐果决。”秦寰突然哭出声,小心翼翼伸手去拉虞妗的衣袖,摇着头语无伦次的说:“儿臣,没有……”虞妗又如何会信呢:“皇上从来都不曾信任哀家,你也不信你生母,你甚至厌烦她,你也不信太皇太后薨逝前留给你的亲信,否则,一个跟了你八年的人,你不会说杀就杀。”秦寰执着的要挨去虞妗怀中,想同以往一般与她撒娇。见虞妗躲开,眼里便包不住泪,抽噎着哭了起来:“儿臣……知错了……”他冰凉的手触及虞妗露在外的手背,一片温润,贪那点暖意,瑟缩了一下便扭着手要往她手心挤。秦宴的手炉虞妗如何舍得给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别开,不多时便见他又要哭,才忍着寒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他身上。“在朝堂上吃了亏吧?”话音刚落,秦寰忍下去的泪意再次涌了上来,这大半个月来,从不曾有人问他,是不是受了委屈,就连他的生母,成日里想的念的都是她的荣华富贵,口口声声扳倒虞妗,做大燕唯一的皇太后,没有人关心他,苦不苦,累不累,饿不饿,只有她。秦寰这才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啕哭出声,抽噎着将这半月来的事说给虞妗听。说得极尽可怜,孤苦无依,本以为虞妗会如从前一般为他出头,谁知却得一声讽笑。虞妗看着秦寰这张俏似齐漪的脸,一些陈年旧事便纷纷浮上脑海,面上却不显,只轻声说:“皇上若与哀家说一声,不需哀家再替你操心朝政,哀家又岂是那等霸权之人?”“皇上算计哀家便罢了,你为何要算计摄政王?他是你皇叔,他是大燕的顶梁柱,他不止能镇边关,更能镇朝堂。”“若他在,即便你与蒋韶那头狼犬合作,也不至于蒋家独大,惹朝堂大乱,落得如今这个地步。”“皇上且想一想,他在时,蒋韶可曾如此嚣张?”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对相爷描述过多,以至于衍生了好多好多邪教!宴狗子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以正视听!晚点还有一章,也可能没有,看我困不困,不困我就写,困我就明天写,略略略。虞妗的话恍如一记闷棍,打得秦寰晕头转向,却无比清醒。确实如此,单单不算秦宴在与否,便是他出征的日子里,朝堂有虞妗坐镇,也不曾出过逼死忠良的丑事,蒋韶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中的。“皇上再想一想,蒋韶以一己之力撼动朝堂,逼摄政王放权,逼梅吉触柱而亡,他的话可比皇命还要好使些,”虞妗不遗余力的在背后捅蒋韶刀子。他能三言两语煽动秦寰,耍一箭双雕之计,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在暗处埋下一击致命的利刃。秦寰久久不语,虞妗也不催他,该说得她已经说完,该做的她也已经尽力而为,秦寰要怎么想,怎么做已经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只要能放秦宴出来,蒋韶就蹦跶不了多久。“儿臣愚昧,”秦寰撩开衣袍在虞妗面前笔直下跪:“犯下如此大错,望母后海涵,请母后妙计解儿臣困境。”虞妗笑了笑,将他扶起,顺势耳语了几句。半响,秦寰兴冲冲的离开桂宫。李钦遍寻不到秦寰,正在长乐宫急得跳脚,一转头却见他披着虞太后的白狐裘回来了,一扫前些时日的阴郁,一举一动皆是快活。银朱搀着虞妗,青黛在前面提着灯笼,走近虞妗寝殿时却见黑乎乎一片,忍不住问道:“银朱走时将灯火全灭了?”“没有啊,”银朱亦是一头雾水。虞妗皱了皱眉,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妥,还不等她出声示意,银朱与青黛双双软身瘫倒在地。偌大的桂宫此时竟连巡视的宫人也无一个,虞妗故作不经意摸了摸腰上的软刃,警惕着四周,冷声问:“胆敢闯入燕宫大内,又何必藏头露尾,还不速速现身?”虞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嗤:“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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