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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走到门口,正笑着准备跟燕晏汇报晚饭已经做好了,一抬头看到燕晏身边那个长得跟燕晏有几分像,又跟记忆深处那张脸重合的人,突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在了原地。
正在跟燕晏有说有笑的晏宴也看到了他,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扬起原本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曹公公,别来无恙啊。”
曹喜动了动嘴皮子,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哪怕之前早有预料,可真的看到久违了近二十年的故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音容笑貌还同以前一样,一瞬间让他有种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晏宴。当年老皇帝囚禁晏宴的时候,他作为旁观者,却无法对晏宴伸出援手,以至于得知晏宴的死讯后,这么多年来,每每梦到晏宴,都懊悔惭愧不已,也不知道晏宴有没有怨恨过他这个袖手旁观之人。
如今晏宴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却能若无其事地跟他谈笑风生,好像曾经那些不堪的龃龉都不存在过,让曹喜感到有些唏嘘,同时也有点欣慰。
看来晏宴并没有将自己困在过去的阴影里,他虽然看似柔弱,性格却是那么坚韧,哪怕遭遇了不堪和苦痛,也依旧能笑着面对生活,坚强地活着。
想到这里,曹喜也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来,像个老朋友一样跟晏宴寒暄道:“好久不见,晏小公子。”
听到“晏小公子”这个久远的称呼,晏宴也恍惚了一下。这个称呼勾起他一些不愿回想的往事,好像自己上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不由得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他对曹喜道:“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什么公子了,曹公公不必再这样叫我。”
曹喜见他不喜,便连声道:“是是,晏先生请。”
晏宴跟着燕晏进了客厅,曹喜正准备伺候他们入座用膳,眼角却瞥到外面还有一人正慢悠悠地往这边过来,以为是还有别的客人,便打算上前招呼。
结果那人从暗处走到明处,曹喜看清此人的长相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磕磕绊绊,下意识地喊道:“太子、太子殿下?!”
喊完他才发觉不妥,如今的燕征早已不是当年的太子,而是南国的皇帝了,他连忙改口,一面喊一面惊慌失措地进了屋里,询问燕晏这是怎么回事。
“小殿下,南国的陛下怎么也来了?他来做什么?”
燕晏这才想起来跟他解释道:“他跟着老师来做客的,让他进来吧。”
曹喜心情复杂地看着燕征从容地走进来,不敢有所怨言,只能低眉顺眼地做自己的事情。
好在这顿饭吃得有惊无险,虽然气氛有点奇怪,但好歹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燕晏热情地招呼着晏宴吃菜:“老师,您离开金陵那么久了,一定很想念那里的江南菜吧,今日我让厨子给您做了最地道的,您快尝尝吧。”
晏宴没跟他客气,拿着筷子不停地夹菜吃,边吃边感叹道:“还是江南菜的酸甜口味比较合适我,刚开始在蜀地生活的那几年,每天吃辣的,肚子总是不舒服,真是不愿回想。”
曹喜听着晏宴的抱怨,不知怎么的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心直口快地说道:“晏公子的胃那么娇贵,川菜对您来说确实过于刺激了,会难受也是正常的。”
他作为老皇帝的心腹,也伺候过晏宴一段时间,晏宴有多娇贵,他比谁都清楚,稍微吃错点什么东西,就会上吐下泻,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可没少被折腾。
说完,他才觉得不妥,赶紧住了嘴,自责地轻轻抽了自己嘴巴几下,碎碎念道:“让你多嘴!”
好在晏宴并不介意,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好多了,偶尔也能吃很辣的东西,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酸甜的口味,就比如这道……”
他还没来得及说他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就见燕征默默地将桌上的松鼠鳜鱼夹到他碗里。
晏宴愣了一下,这才接着说:“没错,我最喜欢的就是松鼠鳜鱼,又香又酥,酸甜可口。”
燕征又补充道:“鳜鱼每年二三月份的口感最好,又以长江下游水域的鳜鱼最佳,这里的还是稍差了些。”
这话说得不客气,但晏宴和燕晏都没有反驳,因为他们俩都在江南吃过最正宗的松鼠鳜鱼,燕征说的确实是事实。
但为了维护燕晏和赫连皋的面子,晏宴还是打着圆场说道:“这里的也不错。”
燕征又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吃,可以跟我回江南去,你不想回金陵,那我们可以去苏州,也可以去扬州,找个宁静的地方隐居,保证没有任何人打搅我们。”
燕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想把老师拐回南国去吧,你死心吧,我不会让老师跟你走的。”
晏宴显然跟儿子是一条心,也点头道:“没错,我不会走的。”
燕征也没有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来,只是默默地又给晏宴夹了些他喜欢吃的菜。
桌上还有一道红烧狮子头,也是酸甜口的,晏宴爱不释嘴。燕晏见状,突然想起来对他说;“老师,我在宫里也养了两头大狮子,您若是喜欢,我明天带您去看看?”
晏宴闻言,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他是喜欢吃红烧狮子头,又不是喜欢真的狮子头,不过真正的狮子长什么样?
他又嚼了嚼嘴巴里的东西,口齿不清道:“那就……去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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