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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你的印象里,最让你自己信服的说法是什么。”
姜惩盯着白菊愣了好半天,就在宋玉祗以为他想避开这个问题,打算岔开话题的时候,他却开了口。
“我记得一扇门。”
“门?”
“不是正常印象中的门,应该是在地面上,类似地窖的地方,我记得自己被推了进去,然后从那扇门向外看,看到了老梁……我不记得他对我说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状态,只记得他说完了话就关上了门,‘砰’的一声,很刺耳,然后很快,又爆炸了。那是我印象中最后一次爆炸,听说也是规模最大、最惨烈的一次,事后曹局告诉我,我的确是进入了一个地下的空间才保住一条命,但是爆炸发生的时候,那扇铁门受到冲击坍塌,把我压在了下面,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的脑子受到了损伤,一直到现在都不大好使。”
他的叙述中经常出现“曹局”这个人,唯恐宋玉祗听得云里雾里,他还解释道:“曹局就是那时市局的局长,曹魏,对我特好,总把我当小孩,没事就给我带点零嘴,平时只要他出去吃饭,肯定会给我带份热乎的回来,那时候的日子别提有多舒坦了。”
也许姜惩就是天生的团宠体质,不管多作多闹,总有人吃他这一套,这也算是旁人可望不可及的人格魅力了。
“也就只有曹局在我醒来后备受排挤的那段日子里真心待我,帮助我一点点想起事发时的细节,帮助我熬过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没有曹局,就没有今天的我。”
“那这位曹局现在在哪里?”
“不在了。”姜惩垂下眼眸,难掩伤感,自嘲地笑笑:“我好像是个煞星,所有对我好的人最后都会落不得善终,我妈是,老梁是,江住,小童,万哥……连曹局也是。那件事之后,他就被调去长宁了,才半年就突发心肌梗塞,猝死在岗位上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宋玉祗没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回到了刚刚的问题:“惩哥,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的回避案发时的细节?我能理解你创伤后会有应激心理,不敢面对、不愿回忆当时的情形也是人之常情不假,但是事情过去快十年了,你的记忆还是这么混乱,这不是正常反应。”
姜惩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摸自己的头,指尖先是落在额角,触碰着若隐若现藏在发际线里的伤疤,然后逐渐向后移动,直到掌心裹住头侧。
这是个无意识的举动,连姜惩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宋玉祗已经拉住他的手,拨开了他弄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想当初专案组没有怀疑你是内应其实是有原因的。”
“……什么意思?”
宋玉祗看着藏在他发间里,一道足有五公分长的伤口,不禁叹了口气,“惩哥,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伤可能不是凶犯造成的。”
姜惩越发疑惑,随着心跳的加快,他知道自己隐隐意识到了宋玉祗这话的意思,只是他还不敢确认。
而接下来,那人的话便犹如天外之音,一语惊醒了他这沉眠近十年的梦中人。
“姜惩,不论何时何地,你都不会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能从背后伤你的人,只会是你最亲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或许
姜惩被他这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要反驳,可他却又偏偏无从辩解。
也许他自己也曾怀疑过自己的伤,甚至数月前江倦以江住的身份回到雁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也提到了类似的状况,那时他曾说他背后的伤就是被“自己人”从身后放了黑枪。
姜惩想,也许那个时候他是怀疑过的,可他没有办法把矛头指向跟他出生入死,如今已经长眠在他脚下的兄弟,所以一直不曾正视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仍想着逃避。
他从宋玉祗手中抽出手来,移开目光,不自觉地快速眨动着眼睛,这是个非常心虚的动作,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内心的动摇。
“来了半天了,还没去看千哥呢,抓紧时间,别胡说八道了。”
他脚步匆匆,向陵园最新的墓碑走去,宋玉祗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姜惩埋头走路,心事混乱,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的状况,直到面前出现了个人才回过神来,愣怔着还没能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就被宋玉祗往后拉了拉。
那是个身材娇小,长相清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婉柔情的女人,两人见到彼此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动作都是相互避开对方的眼神,姜惩愣了几秒,才想起这个被他身体本能地躲避着的女人是谁。
“……嫂子?”
他在送别千岁的那天见过这个名叫陈娇的女人。
缩在毛呢风衣里的女人看了看他,很快低下头,弱弱地“嗯”了一声,望着墓碑上千岁穿着警服的黑白遗照,不说话了。
姜惩有点不知所措,他看到坟前的花瓶里已经插满了菊花,花瓣随风摇曳,便好似无声的招呼,他突然想起了千岁曾经受伤住院时的一句话:“谢谢你们来看我。”
此时阴阳相隔,他却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措辞。
“对不起。”这句话,既是对千嫂说的,更是对千岁说的。
陈娇叹了口气,扶着石栏慢慢站起身,终于回过头正视姜惩,“你给我一句对不起,我也还你一句对不起。我接受你的道歉,也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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