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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灯亮起,烛火在手边燃起、流水淌过脚背,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为这陌生而熟悉的一切所震颤。就连一粒尘土落到眉心,都有如崇阿移山倒海而来。
到底是哪里不同?
她困惑而迷茫地停下脚步,晏决明看向她,了然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他剥开纸包,递到她面前。
是几颗苏子糖。
“是不是饿了?马上就到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他温言软语地哄着。
他们站在河道旁,光透过荷花灯上各色彩纸,陆离绚烂地映在他脸上。
程荀看着他,怔怔地想。
为什么总是这样对待她呢?小心地、轻轻地。
她又不是一磕就碎的瓷娃娃。
她捻起一颗糖,塞进嘴里。对面人满意地笑了,又拉起她的袖口,放慢脚步向前走。
苏子糖的甜味在嘴里蔓延。
程荀想,若是真要说出什么不同。
或许那不同,就是此刻她的身边有他吧。
穿过大半个扬州城,他们终于走到汶河边。
程荀特意看了周围,并未看到胡府来的千金小姐的踪影。这才放下心,站到了河边。
晏决明一早便准备好了河灯。他从早已等候在此的天宝手中拿过河灯,递给程荀。
那河灯样式精巧,用的纸更是上乘,烛光一照,居然透出花草暗纹。程荀将河灯转了一圈,没想到却在底座处看见一个小小的“六”字。
这是从前程六出的习惯。
霎时间,程荀心中五味杂陈。
晏决明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支笔。
“要写些什么吗?”
程荀犹豫了下。
过去几年,她也放过河灯。不过,那是等主子们都睡下后,小丫鬟们才在宅院中悄悄放一会儿,还未等河灯飘多远,就要赶快捞上来。
她过得行尸走肉,对这类活动向来是谢绝不敏的。只是被妱儿拉着,勉强放一两回罢了。
那时,妱儿催她在河灯上写下心愿,程荀只是摇摇头。
她的心愿,是不能在这府里见光的东西。
而此刻,她在谁也不认识她的扬州城里、在晏决明身边。
她接过笔,悬在那淡雅的花笺纸上,停顿良久,她还是放下了。
将笔还给晏决明,她摇摇头。
她不想让那与美好无关的愿望,污了这漂亮的灯。
程荀抱着河灯,在岸边蹲下。她将河灯小心放在水面上,轻轻一推,河灯悠悠而去。
她静静凝望着河灯消失在视野尽头,才站起身。
晏决明将她带离岸边,问道:“可许什么心愿了?”
“不告诉你。”夜风有些冷,她抬手将斗篷系紧。
晏决明挑挑眉,“罢了,我们现在……”
可话音未落,他们身后突然响起惊叫,人群飞快散开。程荀吓了一跳,刚要探头去望,却见一个货郎推着失控着火的货车,直直向她冲来!
晏决明当机立断抱起她,长腿一跨,躲闪到一边。而那货郎来不及刹停,竟推着那着火的货车,冲进了河道中。
此处本就站满了人,意外发生后,更是骚动喧哗。
晏决明顾不及旁人,低头看向怀里的程荀,焦急确认她的安危。
“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