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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又经历了八个小时大卡车的运输之后,白新羽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牲口,被送到了屠宰场。
那营地建在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手机连信号都没有。背靠光秃秃的山,面朝一望无际的沙地,这一趟走过来的路,形状跟奶酪差不多,深深浅浅全是坑,白新羽腿肚子直抖,看到这样的景象,已经哭不出来了。
指导员要嘱咐他们的话在漫长的车途上早说完了,他看这些新兵都累了,就分配好宿舍,让他们去休息。
这次白新羽虽然累得直打哈欠,但是他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叫俞天言的人。他表哥还算有良心,把他扔进火坑的同时,也没忘了找了自己朋友的侄子在部队关照他一下。据说这小子也是个新兵,不过人比较能耐,从小有狗屁的“领袖气质”,到哪儿都一堆人供着,所以家里对他特别放心。他才不管他有啥气质,他看电影总演什么部队老兵爱欺负新兵,进来之后找个厉害的罩着自己是最靠谱的做法,只要跟着他不受人欺负他就满足了。
他先抱着行李跟在一些新兵后头,磨磨蹭蹭地往宿舍走。也不是他想这么慢,实在是他太累,行李太重。白小少爷打小没干过一次活儿,扫帚倒地上都不会扶一下,哪儿提过这么重的行李。
眼看要到宿舍门口了,白新羽刚想把行李提起来快走几步赶紧进去,突然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他脸差点儿砸墙上。
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找个力道绝对是故意的。
他愤怒地回头,一打眼就看到了一双带着揶揄和不屑地眼睛,那眼睛狭长明亮,波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只是这脸长得虽然人模狗样的,人却是缺德得不行。
这人正是在火车上把他关厕所里,害他一天没吃下饭的那个人。
白新羽虽然恨得想咬他,可以有些怕他。他从小就这点儿胆子,欺软怕硬,碰上厉害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娘们儿。”
白新羽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回嘴,心想这么快就出现恶霸了,而且好像还被盯上了,他可怎么办呀,必须赶紧找到那个姓俞的罩他。
那人一闪身,拐进了宿舍,白新羽看着门号,眼前一黑,差点儿坐地上哭。他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跟这个人一个屋,这不是要弄死他吗!
白新羽在门口悲切地站了半天,才认命地走了进去,他一会儿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姓俞的,然后他要找指导员,给他换宿舍。
那人看到他进来之后,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冲他笑了笑。
白新羽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扭了过头去。白新羽太过心惊,以至于宿舍条件恶劣在他心里的冲击都已经淡化了。他满脑子都是那个阴森森地笑容。
宿舍跟他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是个能睡几十人的大通铺,四排床位,中间预留过道,同一排床位的每一张床都挨得非常近。宿舍里已经住了些人,白新羽也分不清是新兵还是老兵,但是他看谁都觉得眼神不善。
白新羽看那个煞星调好了床位,赶紧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床位,把行李甩在了床上。
他刚把行李放下,想解开拉链拿点儿吃的,突然后脖领子被人揪了起来。
戏谑地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谁让你睡这儿的。”
白新羽心惊胆战地回头,看着那个煞星。
那煞星指指里头的一个床位,“睡那儿。”
白新羽一看,操,那不就跟这煞星的床位挨着吗,说句难听的,这煞星翻个身都能滚到他床上。他要是睡那,得少活十年。
他赶紧摇头,“我睡这儿……就可以。”
那煞星露出一个特别痞的笑容,不客气地拎起了他的行李,抓着他衣领子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了自己的床位旁边,把行李一扔,不容置喙道:“你睡这儿。”
白新羽看了看周围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一个人伸出正义的援手,他只觉得眼前发黑,欲哭无泪。
等那煞星松开手,白新羽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他横冲直撞地进了指导员的办公室,也不管自己前天在火车上因为要求吸氧不成反而被关进厕所的事给指导员留下了多么差的印象,大言不惭地说,“求你给我换宿舍吧。”
指导员皱眉道:“什么意思?”
白新羽就差抹眼泪儿了,“您给我换一个吧。”
指导员板起脸道:“我知道你以前生活条件比较好,但是大家到了部队里,就该一视同仁,不允许任何人搞特殊,我没有理由给你换宿舍。”
白新羽眼看换宿舍没希望,又问,“指导员,你知道一个叫俞天言的人吗,他在哪个宿舍?他是我……我老乡……我要找他。”
那指导员露出一个古怪地笑容,“你要找他?”
白新羽点点头,特别迫切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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