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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京是我去过的国外城市里,最无聊的一个。”
从前书筠说过很多促狭的话,这是李赫第一次进行语言上的反攻。
她绕着他转了一圈,“为什么?”
旧京无聊与否,她不在意,被这个外来者评价,她也不在意。根本不会生气,仅是好奇而已。
他见下马威不起效果,只好刻意又不经意说:“因为十二点过后大多数地方都关门了,街上没有一处可玩,这里根本没有夜生活。”
“有点道理。这么说,首尔好玩吗,明洞还是圣水洞,哪里更好玩?”她倒退着走路,手背在后面。
李赫随口答道,“我住在那里,很难发现哪里称得上好玩。你住在旧京,难道周末会和游客一样去景区看风景吗?”
咦,今天变得伶牙俐齿了,书筠扫视他的脸,琢磨着说点什么让他真的气起来。
只是想想而已,好不容易才把他叫出来,最好还是别轻易惹恼他。
就在那天晚上,“我说了,我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一个魔术师!”书筠在夜风中高声呼喊,见他执意要走,她手拢在嘴边,朝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喊,“她是一个会画画的魔术师!”
本来几乎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这句话让李赫驻足在原地。
“她?”他一直在找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应当知道李宇身上的所有事。李赫找了很多人,进行了很多次谈话,直至找到克洛伊,他曾经以为克洛伊就是最终的答案,但结果证明她并不是。
书筠和他隔着江堤的距离,李宇就快要离开这里了,而她还站在石子遍地的江边。
“是的,是‘她’!”见他脚步慢了下来,书筠追过去。她小跑起来,直到追上他,和他并排走着,只是她在河堤下方,他在上方。她仰起头冲他大声说道:“画是‘她’画的,你相信吗?”
书筠在薛荧的仓库里看到很多张油画,那些反复练习着的作品似在不断修正提升,以求达到最好的效果,所有的画都是同一副的影子,而那一副便是鸣山艺术馆去年的镇馆之作,《湖底》。书筠查阅过很多资料,她绝不会忘记那副画的样子。
她们身份迥异,一个是制作赝品的画师,一个是寻找真相的记者。书筠不知道薛荧为什么想要见自己一面。谜底已经摆了出来,她无法抗拒自己的本能不去追寻那个谜团。
画师给出的答案仅是没有锁的钥匙,那把锁一定存在于某处。到底为什么说出来呢,那对她而言并非好事吧,书筠不理解。可她只能拿着钥匙,去尝试开启一把把没有名字的锁。
李赫没有目的地前进,用自己的语言低低念着,她,她?她到底是谁。
不多久,他们在水波翻滚的江边停了下来,江堤尚未走到尽头,可是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那天夜晚的月亮格外硕大,异常耀眼,距离近得令人感到迷惘,它起起伏伏地映照着江水,滟滟的月亮就漂荡在他们的脚下。
两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水中月吞食水波、吞食江风、吞食了所有的黑暗,吞啊吞,最终成为这里最明亮的主宰者。没有人可以看见它,却假装它不存在。
“那是??,”李赫指着江水说道。
他偶尔会说一些韩语,但书筠一向忽略不计,如果是重要的内容,他会换成英语的。
李赫又重复一遍,“??。”
书筠看着水面,琢磨他在说什么,是水,还是江,还是波涛?
她盯着他的唇形,试着张口模仿一下,“yu.....se。”但李赫摇头,说得不对。他们国家的发音方法不一样,她用中文的发音去模仿陌生的语言,总是差了点什么。
他说一遍,她跟读一遍,说了差不多三次,他才犹犹豫豫地点头。在客观的正误面前,这个人从来不放水。尽管她没有一点想学陌生语言的意思,他坚持要她掌握正确的发音。
念完了,他们一同静静注视着江面。江面上月光涟涟,书筠觉得,他大概在说水中的月亮。
“中国古代有一个诗人,他最喜欢月亮和美酒。他一生中为月亮和酒写了很多很多诗句,有一个传说,醉酒后的他为把水中的月亮捞上来,掉进了水里淹死了。这可能不是真的,但是很多人相信,他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李赫听完,惊讶地看着那美得足以迷惑人心的幻光,一时无话。
没一会儿,他弯腰向下方伸出手,让书筠拉住他,示意她快些从江堤下面爬上来。
明白他是担心她掉进水里,可是今天又没有涨潮,她又不是孩子,不会那么不小心掉下去的。这样的关心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她一整晚都再没说怪话气人。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书筠爬上来后走在他的前方,她向天上看看,又指了指江面,很突然停下脚步,李赫没来得及收住步子,撞到了她的后背。
“你说你想念我,说我是特别的人,是发自内心的话语吗?”
这拷问真的不会结束了吗?他被她盯着看,几乎想落荒而逃了。岂不知这不是拷问,而是充满魄力的个人演讲。
“人们都认为真货才是宝贵的,如天上月,但真正的月亮是荒芜的星球,在那里应该会感觉很寂寞很无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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