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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长宁什么都想起来了。
当年慕家仆人阿忠把自己拐走后,便一直逃亡到了漠北。他以慕长宁是四家血脉为噱头,将人卖进了抚顺候府。
辛怀璋靠在主座上,听着阿忠的介绍,摩挲着右手的骨扳指,语气沉缓地吩咐身边跟着的影卫:“从即日起,他便是抚顺府的三公子。饮食起居,全权由影一负责。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要带他见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接近。”
影一恭敬称是,夹着慕长宁就把人丢到了辛怀璋指定的西院里。
抚顺府上的内眷颇多,但辛怀璋不近女色,年近三十也只是有两位子嗣。
内眷们听说府上多了一位三公子,都各怀心思想要来一探究竟,却都被影一以三公子身体不适挡了回去。
一而再再而三,久而久之,府内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位三公子,大家也就失去了探究的欲望。
西院门前本就冷落,这么一来,更是杂草堆积,枯叶零散,无人清理,也无人打扫。
慕长宁在西院里,一呆就是五年,院中只有一棵参天的银杏树陪着他。
影一每三天来一次,每次在院中扔下两个馒头,确保他不会饿死。
每次获得短暂的温饱后,便是慕长宁恐惧到极致的场景。
“手。自己举着。”威严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辛怀璋坐在他的面前,眼神不善。
五岁的慕长宁吓的一抖,低着头,撸起衣袖,手腕朝上,把手高举过头顶。
也不等慕长宁有所反应,辛怀璋就在慕长宁瘦得见骨的右手手腕上深深地割了一道。
一旁的影一面无表情,拿着碗呈血。
慕长宁吃痛,举着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鲜血滴到了地上。
辛怀璋语气不善,狠狠地呵斥道:“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全身的血放干!”
慕长宁吓了一跳,惶恐地瘫软在地上。
辛怀璋起身,把人拎到半空,扇了他一巴掌。
慕长宁被扇飞在地,无措地蜷缩着瘦弱的身体。
影一拿起他仍在往外汩汩流血的手腕,接了满满三碗,才放开已经脸色发白的慕长宁。
辛怀璋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三天一次,无休无止,就有了阴阳当铺里卖的红药子。
直到影一出任务死亡,没人给他送饭,饿到极致的慕长宁爬上银杏树,循着本能往下一跳。
“长宁、长宁!”
深入骨髓的恐惧在一声声低唤中消退。
陆展清晃着他的肩膀,用温热的脸颊贴着他。
慕长宁挣开有如深渊般可怖的回忆,紧紧地抓着陆展清的手,低喃着:“陆郎……”
“嗯,是我,我在。”
陆展清揉搓着他有些发冷的手,胸膛贴着他的后心,柔声道:“还好么。”
慕长宁努力收敛着情绪,转过身,把下颚放在陆展清的肩上:“…还好,没事的。”
他双臂将陆展清抱紧,対身后的纪连阙说:“是辛怀璋。三,也是因为在我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一个三公子的身份。”
秋月高悬,透过那一层清透的月光,纪连阙能看到慕长宁极力克制却仍有些轻颤的双肩:“対不起,长宁,让你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
慕长宁摇摇头:“其实早该想起来,也早该想到的,毕竟没少与他见面。”
纪连阙骂了一声:“还不是这个老狐狸,太会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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