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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纪连阙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打趣道:“还是晏大哥最会心疼人。”
“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夸我。”一身暗红色朝服的晏修竹踏了进来,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十天半个月见不着的小侯爷啊。”
纪连阙回嘴:“我要是去上朝了,谁来哄淮意姐啊,你吗?”
晏修竹经过纪连阙时,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恶人先告状。”
纪连阙骤然吃痛,抽着气,抱着谢云容一个劲地在房里打转。
晏修竹跟慕长宁打过招呼,走到床边,俯下身来亲了亲谢淮意的眉心,万分珍重:“夫人受苦了。”
谢淮意温婉笑着,摇了摇头。
纪连阙见好就收,把谢云容轻轻地放在谢淮意怀里,打了招呼就跟慕长宁一起出去了。
晏修竹哄着一大一小睡下,才轻手轻脚地关了门,退了出来,将两人请到了一旁的茶室。
茶室内沉香点的淡,香远益清,闻来心情舒畅。乌金檀木的屏风上绣着留白甚多的竹石,突起的石峰一隅站着一只年幼的苍鹰,收着翅膀歪着头,看向远方广袤的天地。
屏风后,晏修竹正襟危坐地跪坐在小几前,皱着眉头道:“辛怀璋最近屡屡查阅四家的古籍,怕是要反将一军。”
提到辛怀璋,纪连阙就心烦,没什么好脸色:“这老东西倒是警惕的很,给他下的那么多手段都被他躲过去了。”
晏修竹用茶勺挑着茶水里的浮叶,叹了一声:“辛怀璋心机深沉,处事狠绝果敢,我本想提醒你让你动作别那么大,谨慎行事。但转念一想,敌在暗,我们在明,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茶叶舒展,在滚动的茶水中起起伏伏。纪连阙坐不住,翘着二郎腿:“他倒也未必滴水不漏。是吧,长宁。”
慕长宁规矩地坐着,手心贴着膝盖,点了点头。
晏修竹先给慕长宁倒了一杯茶,瞥了纪连阙一眼:“学学你长宁弟弟,坐没坐样。”
纪连阙不满地哼了一声,用头把慕长宁板直的身体撞歪:“老头子,快说给晏大哥听听。”
“晏大哥,我和哥查到了辛怀璋的身世。”
在晏修竹愈发肃穆的神色中,慕长宁也受其感染,坐得愈发笔直:“晏大哥身处太学,常与各种史官记载打交道,想来対王家灭门案,有些印象。”
“自然。”晏修竹端起煮好的茶汤喝了一口,品了品回甘:“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清楚,但就是有一点,辛怀璋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非要将王家覆灭呢?”
慕长宁回想着影二五给他传的消息:“因为王家家主王奉节无意间,知晓了辛怀璋的与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身世。”
说到这,纪连阙憋不住了,把头凑前又凑前:“晏大哥你知道吗,那老东西,是个异族人。”
晏修竹脸上的神情凝滞了,吃惊道:“什、什么?”
纪连阙拍着大腿,乐不可支:“辛怀璋的母亲,是异族渠戎送给先帝的贡品。先帝被她迷得三魂五道,宠幸她,却不小心让她有了身孕,生下了辛怀璋。”
“咱们那位先帝,你还不知道么,全身上下啥也没有只剩疑心。风流过后,觉得辛怀璋和他母亲都是污点,就将辛怀璋的母亲沉井,将不足一岁的辛怀璋扔出了宫门,让他自生自灭。”
晏修竹的表情愈发震惊,连袖口被茶水沾湿了都没有察觉。
纪连阙得意地看了一眼慕长宁:“你看我就说,大哥也会是这个表情的。”
慕长宁耸了耸肩:“好吧,愿赌服输。”
晏修竹丝毫不在意这两人拿他下注,催促着:“然后呢?”
“然后辛怀璋这个跟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命大,不仅没死,还阴差阳错地进了军营,靠着军功走到了抚顺候的位置。”
晏修竹张着嘴,好一会儿才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这么说,辛怀璋原本应是个王爷?”
纪连阙点了点头。
“那圣上呢,圣上知道他的这个身份了么?”
纪连阙笑得坐都坐不稳:“大哥,你想什么呢,咱们这位圣上要是知道了,辛怀璋就成肉泥了。再说了,先帝好意思把这些风流往事跟自己的儿子说么。”
晏修竹接近而立之年,举手投足间都是文人墨客的儒雅,虽是震惊,也很快就恢复垂眸敛眉的状态,与対面毫无姿态可言的纪连阙形成了鲜明的対比:“这、这些消息,属实么。”
慕长宁点了点头:“晏大哥放心,这些消息都是王奉节的儿子王子衿传与我的,我也跟哥逐一核查过。王子衿家破人亡后自愿加入影风门待价而沽,就是为了报仇。没想到,跟了十年的主子,竟然是自己的灭门仇人。”
这番谈话里的屡次转折,让博览群书的晏修竹都深吸了好几口气:“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纪连阙躺在地上,対着空气来了一拳:“以牙还牙。”
“辛怀璋一直在利用传闻,挑拨人们対四家的贪念与恶意,”慕长宁看向晏修竹:“我们也想让他感受一下,自己多年捂着的秘密,被圣上,被世人知晓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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