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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一阵的蝉鸣声。
悲哀、无助的蝉鸣声。
壹:寻人
走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沈红城缓缓抬头看着斜上方纵横交错的环城高架和趴在护栏上的稀疏软弱的绿色藤蔓,依然可以感觉到瀑布般倾斜下来的二氧化碳废气。那股酸涩刺鼻的气味,时常让人感到迷离。
舒城的城市化进程的确是s省最快的,但是污染程度也从未落后过。沈红城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沿途路边摊上的各色美食此时此刻已经对他彻底失去了以往的吸引力,因为如今他脑子里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有没有阴阳眼,沈红城并不知道,至少他自己没有阴阳眼,更没有见过鬼。其实他并不是故意对言歌茗说谎的,只是早上耽误他出门的事情比较特殊。而且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把他带向一个恐怖且深不见底的深渊。
其实,很多人陷入一个深渊,往往是因为某个“禁区”的诱惑,但是当他们进入之后,才发现那里面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之所以进入,仅仅是因为那里是“禁区”。
人世间的罪恶,都是如此,它们就宛若充满吸引力的磁石一般,把施害者与受害者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钱是人的胆。
这好像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大概在几个月前,言歌茗向沈红城提起了结婚的事情,当然,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起,沈红城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敷衍的态度进行搪塞,只好郑重其事地说,准备就在今年之内把婚礼给办了,并且许下了一大堆的承诺,包括去哪里度蜜月,挑选什么风格的酒店,婚礼选择中式还是西式,除了亲戚之外邀请哪些朋友。那一晚,言歌茗显得极为兴奋,满脸都写着期待。因为自她认识沈红城以来,沈红城从来没有胡乱地夸口,每次答应她的事情也都一一尽力去完成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沈红城其实还并没有做好当一名丈夫的充分准备,不是因为别的,就单纯是因为钱。他俩双方的父母之前见过一面,然后吃了个便饭。期间只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并未过多地谈及他俩的婚事。只有言歌茗地父亲说了一句,彩礼什么的可以不要,但是希望沈红城家能给小两口买一套房。中国人常说“安居乐业”,可见住的地方在大家眼中一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言歌茗家离学校相对较近,乘坐三站地铁再步行个五分钟即可,所以她还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沈红城家因为离学校太远,上班不方便,所以他现在住在单位分配的教师宿舍里。但是单位分配的教师宿舍是老房子,环境较差,墙上很多地方都开裂了,一到雨天就会回潮,地板上滋滋冒水,而且周边是闹市区,夜里一旦开窗,各路噪声便会争先恐后地闯入耳膜,甚至还有飘来一股股不知名的怪味。
沈红城的父亲知道教师这行不是一个能够瞬间致富的行业,于是东拼西凑地给了儿子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整整三十万,是二老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但就舒城这些年的房价而言,这些钱只够一半,剩下的还得去银行贷款。沈红城和言歌茗在学校的工资也并不是特别高,再加上以后如果有了孩子,生活肯定更加紧张。
所以在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刻,沈红城都在想着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挣到一大笔钱。或许在如今的舒城,乃至整个中国,有不计其数的人都有这个想法。这种想法,对好人而言,或许是一种无形的动力。但若是放在恶人的脑海里,说不定就是罪孽的萌芽。
这一天夜里,沈红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纷繁复杂的思绪再一次宛如不计其数的虫蚁一般,死死地缠绕着他。在好不容易入睡之后,一个个古怪的梦境又接踵而至。这一晚,沈红城睡得特别特别累,白天的劳累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的释放,身上仿佛还多了一层束缚。
清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到来的,夏季的白天来得早。沈红城为了省电,总是会在后半夜将空调关闭,所以他很多次都完完全全是被热醒的。黏腻的汗珠和聒噪的蝉鸣这次依然没有放过他,睁开眼之后,他第一时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
六点十五分。
他松了口气,今天是“舒城市三好教师”表彰大会,他和邻校的另外两个教师都获得了此项殊荣,这是评高级职称的敲门砖,而且会有媒体前来学校进行现场报道,拍摄视频作为新闻素材,所以至关重要,万万不能迟到。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早点起床,吃个早餐。沈红城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翻身起了床。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沈红城三下五除二地刷完牙,洗完脸,套上了一件正式的白衬衫。
就在这时,他透过窗子依稀看见屋外竟然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光鲜,身上背着个时髦的挎包,手里还拿着个袋子。由于是背对着沈红城站着,所以看不清她的长相。因为这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是学校的教职工,沈红城基本全都认识,而且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外地人,鲜有探亲者前来看望他们。
沈红城现在没有闲情逸致去管这些闲人闲事,他在书桌上抓了一把陈皮糖塞进口袋,便准备出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由于一下没站稳,他把整个鞋架都给弄倒了。各式各样的鞋子瞬间散落了一地,一股浓烈的臭味也随之铺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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