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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挣扎了几分钟,计算自己从B3层走到LG层全程憋气的可能性,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安全门,一头扎进了安全楼道。
爬三层楼梯不喘口气儿,赵平觉得自己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晚上下班之后去健身房的动力又减小了一点。
三十岁,就是这么容易放弃的年纪。
“哎?师父您来啦?”
赵平还站在安全门外面叉着腰匀气儿,小刘从外面扛着包面粉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嗯。”赵平只发得出一个字。
“您要的高筋面粉库里没有了,我刚去大仓库扛了一袋来,”小刘笑眯眯的,不知道一大早哪里来的这么多精神,“要备培根法棍吗?”
“嗯,”赵平还觉得心脏邦邦跳,“先进,我,过会儿的。”
“好勒。”小刘又扛着面粉乐呵呵地进了店里。
赵平又缓了几分钟,拿出手机看了看。
论坛里还没有人回复“养花老赵”,姑姑倒是回了信息。
她的智能手机是前年表妹从加拿大回国休假的时候顺道背回来的“水货”,用了三年还是不太会用打字键盘,索性给赵平发的语音。
六十秒,三条,赵平没有点开听的勇气,转了文字。
拉拉杂杂一堆语气词,中间夹杂着对赵平这周又不回家的轻微埋怨,老生常谈的两句客套关心,还有一句说药还有半个月的量,需要赵平找时间陪她去医院拿药。
赵平皱着眉头,打了一个“好的”,配了个微笑表情,匆匆发了,转身从几个半人高的垃圾桶旁边,进了面包店的后厨门。
“赵师傅好!”
“赵师傅您来啦!”
后厨里先到的员工已经开始忙起来了,见赵平进来,都点头先跟他打招呼。
混到现在,赵平也正经算是个经验老道的烘焙师傅,手下带着六七个徒弟,决定着大大的城市里,一家不算小的烘焙店的每日口味。
赵平按部就班地进了员工间,换上自己的厨师服。
在穿衣镜前检查一遍,从头到脚,板板正正,赵平看着镜子里嘴角往下耷拉着的表情,着实不好看,扯了个假笑,又开始一天的工作。
揉各种各样不同的面,做各种风味的馅料,打发一个又一个蛋清,赵平知道,自己现在从指甲缝到头发丝儿,应该全都染上腻人的,黄油和面粉一起烘焙反应后散发出来的香甜味道。
赵平自己是闻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三年前,赵平还在海市工作的时候,曾有不知轻重的相处对象在约会时对赵平说过。
“你身上挺好闻的,有种美味的错觉。”
赵平听着,从耳朵眼到尾椎骨,起了一层密密麻麻地鸡皮疙瘩,当场打了个寒颤。
大抵是做餐饮的男人,不应该长成赵平这样。
纤细,青白,缺少血色,眼珠和头发都黑得滴墨一样,加上时常荡在脆薄眼睑下的黑眼圈,合起来活像是工笔戒画里引诱小孩儿的鬼,视觉上应该很难将这样的形象和“美味”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下班已经到了晚上八点,赵平接到电话,有一个快递填错了地址,寄到了烘焙店对面的快递点。
赵平换了衣服,难得不从后门下班,走了店面。
穿过堂食区,有两个在前堂做销售的店员正在打扫卫生。
灯关了一半,员工是一男一女,看见赵平出来,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师傅,下班了?”
“嗯。”赵平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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