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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二点,窗外又开始零零星星地飘雪,看不出来有没有雨夹雪。
赵平拿不定主意还要不要回家。
出去吧,太冷了,而且过了十二点那些出来跨年的人都开始往回走,赵平住的老城区一定堵车,不一定堵多久才能到家里。
而且他也在这间休息室住过好几次了,快要比在莉莉家那间休息室住的次数还多了。
展宇的手机里已经开始播最后一首压轴的大合唱,男男女女高高低低的声音混在一起唱的《友谊地久天长》。
赵平转头看了展宇一眼,他正专心地盯着手机屏幕。
要不还是回去吧?明天也不用早起。
“被子和枕头都在柜子里,”展宇撞了撞赵平的肩膀。
“我在这儿睡啊?”赵平斜抬着眼睛,看了展宇一会儿。
“啊,对啊,你打算走啊?”展宇把盒子里剩的最后一个饺子叉进嘴里,一边嚼嚼嚼一边含混地问,“你明天还上班?”
“……不上。”赵平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睡就睡呗,赵平也说不上来现在是怎么回事儿,而且他其实也不太想目前现在立刻就搞个明明白白。
睡觉前赵平扶着只能一个腿蹦的展宇上了个厕所洗了个脸。
从病房挪到休息室来的时候展宇就让护工大叔回去了,他实在是有点儿接受不了让一个陌生人每天给自己从头到脚像擦牲口似的擦一遍。
但相应的,展宇发现伤了腿还真是挺不方便的,比如他没办法一个人完成金鸡独立洗头的高难度杂耍动作。
“我真的想把头发剃了。”展宇对着镜子抓了抓已经过长的头发。
赵平站在他旁边刷牙,看了他一眼,“不是还没油吗?真要剃了刚长出来的时候会很丑。”
“没事儿,我头发长得快,”展宇又撞了撞赵平的肩膀,“真的,你明天帮我把头发推了吧?”
“明天再说。”赵平懒懒地弯腰,直接用手掬了水漱了牙膏泡泡。
头发,还挺重要的吧?赵平每个月剪两次头发,都是找信得过的理发店好好剪了又好好做造型的,头发难看简直出不了门。
不过按照展宇这种轮胎精级别的审美,对头发的要求大概也就是只要不挡眼睛就行。
赵平把房里另一张高低床的下铺铺好了,睡觉的时候展宇让他把枕头换一边,一定要头对头。
“这样聊天儿不用喊。”展宇说。
“还聊?”赵平打了个哈欠,“都快一点了,你要修仙啊。”
“我白天睡多了,现在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就聊个五块钱的。”展宇等赵平换了枕头躺下,把灯拍灭了。
房间一黑,赵平就更困了,“聊什么,聊吧。”
“命题聊天啊?”展宇想了想,“对了,你比我大多少啊?刚才打个岔,忘记问了。”
“反正比你大,你自己猜。”赵平笑了一下。
“我猜……大不了多少吧?大概率是同一年,估计就大几个月。”展宇说。
“嗯?什么依据?”赵平有点儿惊讶,还真是。
“如果你比我大的单位要按年来算,那你大概率会说‘比你大不少’或者‘大多了’,但是你说反正比我大,那就是大不了多少,”展宇伸手隔着窗栅栏扯了扯赵平的枕头,“你就说是不是吧。”
赵平一手把枕头抓住,“烦人。”
“咱俩就是一年的吧?你几月的啊?”展宇问。
赵平打了个哈欠,意识开始有点儿迷糊,含混地说,“九月。”
“九月,处女座啊?”展宇笑了笑,怪不得这么别扭,还强迫症。
赵平没有回答,展宇仔细听了听,他的呼吸已经很平缓了,像窗外慢慢落下的稀薄雪粒。
“晚安啊平儿,”展宇轻轻挠了挠赵平的枕头角,小声对窗外的雪粒说,“谢谢你来陪我。”
赵平醒的很早,他在陌生的床上能睡着,但睡不太深,展宇这间休息室又有一扇朝东的高窗,天一亮赵平就被阳光晃醒了。
新年的第一天,老天爷很给面子的停了延续几天的雨夹雪,放了个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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