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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旅馆后,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只不锈钢碗,碗壁纤薄,看起来用料不怎么好,另外买了肉罐头和火腿肠。
镇里到村里没通公交,只能搭乘私家运营的面包车,等陶品宣赶到搭车地点,只有孤零零一辆车停在那里。
车门敞开,四十多岁的司机叼着烟斜靠在车身上,车后排坐了两位老太太,家长里短的闲聊。
陶品宣问:“师傅,请问最后一趟回程车是什么时候啊?”
司机掸了掸烟灰:“你不是本地人吧?已经没有回程车了,不过我还会再回来,你是去干什么?要是时间不长的话我能等等你,太久就不行了。”
“我是去村小学附近送点东西,送完就走,很快的。”
陶品宣和司机又商讨几句,敲定好回程事宜,他这才安心坐上车。
等了近半小时,又有几个老年人过来坐车。
载够了人,车子终于开动起来,在暮色中,朝浓绿田野深处驶去。
下了车,天际只剩最后一点亮色。
小学早放了学,校园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过分。学校斜对面的小楼门前,那只白猫已经不见了踪迹。门窗紧闭,屋里没有开灯,破烂的瓷碗还在原地。
陶品宣走到瓷碗旁边,从购物袋里拿出不锈钢碗,他看了看手里光洁崭新的碗,忽然想起什么,拿着碗沿马路边沿缓缓而行,直至看到一处土堆才停下。
他把购物袋里的火腿肠拿出来,撕开一条口后放回去,蹲下身,抓起污泥往碗的外壁抹,把碗整个外壁都涂得脏兮兮。
他停下来将碗仔细端详一番,犹觉不够,一只手把碗侧放在地上,抬起另一侧的脚踩下去,这下,这只碗变得又脏又破。
寒英说:“你倒挺细心。”
“那是,”陶品宣得意一笑,“我也是跟我外婆生活过的,他们那一辈的人最是节俭,说不定会把碗捡回去用,这样一来,它的主人就不会拿走这只碗了。”
陶品宣搓了搓手上的泥,走回小楼门前,把不锈钢碗放在瓷碗旁边,再把火腿肠小心翼翼地从包装袋里推到碗中。
他正准备站起身,忽然之间,一股力量擒住陶品宣的臂膀,把他生生提了起来。
一道操着浓重方言口音的浑厚男声响起。
值得吗
眼前是一个没穿上衣的精壮男人,陶品宣臂膀上被他抓住的地方隐隐生疼,整条手臂因为血管被压迫而青筋暴起,指尖麻得厉害。
男人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声音大,语速快,陶品宣一个字也听不懂,连声问:“你可以说普通话吗?”
又一道女声响起,陶品宣侧头去看,一个中年女人拖着两把锄头走过来。
她对男人说了两句,继而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陶品宣:“你是谁?”
陶品宣又把来做调研的理由拿出来,一字一字说得缓慢清晰。
他又补充道:“这个学校的保安你们认识吗?我下午也来过,他可以证明。”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男人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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