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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慧瞧见他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吓得在车门外停住。
“给你送吃的来了。”胡汉坐在驾驶座上喊,又推推陈清娟,“她手上有东西,帮她开个门。”
“我不会。”
“蠢货,我刚才给她开没看见?”胡汉只好熄火下车,刚转到那边,却听一声响,雷明已经拉了人上去。
“……”
大车不比小车,哪里的空间都更宽敞。寒风把两人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雷明看她,仿佛在问:“你怎么来了?”
陈清娟带胡汉去找罗慧的时候,她正在帮奶奶下汤圆。二十四小年夜,她们搓满了一块砧板,奶奶三句话不离雷明,听得她也心烦意乱,生怕他出了意外。
结果陈清娟招呼她出去,胡汉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他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不敢让奶奶知道,锅里熟的捞了七八个,骗她我嘴馋,先带回家吃。”罗慧打开搪瓷罐,又从兜里掏出用方巾包好的筷子,这是她着急忙慌跑回家拿的,“他开得快,汤还热着,我怕你吃不饱还带了番薯,我妈中午煮了一大锅,后天杀猪,说要让猪吃几顿好的……”
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可是她忍不住,仿佛一停,喉咙就被棉花填满。
她的手伸向那袋番薯,问道:“你要吃吗?我给你剥。”
雷明没让她剥,把番薯放到一旁,先吃汤圆。
汤圆是萝卜和豆腐馅的。他吃了两口,夹不到了,摸出陪了他很久的手电筒。
“我来照。”罗慧给他打光,看酱油汤里的汤圆一个个变少。
雷明的右手从一开始就在发抖,就像他被孙旺辉拉扯时,用扳手猛砸车架,被反作用力震得一直颤动。
有好几次,他的扳手都可以砸向孙旺辉的脑门和眼睛,但每一次,都有一股无名的力量狠拽着他的理智。
最后理智胜利了,他的身体遭了殃。
罗慧察觉他的反常,不敢出声,直到他用他那被炭火烤过似的嗓子哑着声说:“这馅是你调的?”
“嗯。”罗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怎么尝出来的?”
“奶奶调的咸。”
“嗯,她口重,不过她从不嫌我调的淡。”
雷明嗯了声,继续埋头吃。良久,罗慧看他停住,而后伸出手抹了抹眼睛。
她心头瑟缩。
她在来时路上听到的一切,不及此刻让她惊慌。
“罗慧。”胡汉的车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头,停在他们旁边。
车灯照亮前路,也照亮往下落的雨。
陈清娟拉下窗户:“罗慧,雷明!赶紧走了,雨要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