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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又望了一眼城楼上消失的身影,道:“他若不挡你太子之位,我便不会动他。”
陆英与江离一直非敌非友,主要是江离这人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他贪恋权势却不贪功,为铲除异己诬陷朝中清官,为笼络朝臣贪赃纳贿,却又能在人臣之道上放弃争利,以利国利民为先。
白荔闻言似乎松了口气,笑道:“我是老师唯一的学生,他怎会阻拦。”
……
出发时辰已至,粮草均已整顿完毕。
苏及与苏鸿道了别,见到一小厮正扶着老人上马车,那老人衣着朴素,身材干瘦,行动却并不迟缓,两鬓花白却面容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此人就是刚上任的河道总督柳时清。”陆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时清的名字苏及倒是听过,原已官居太子太傅之位,后因太子战死,圣上迁怒太子身边一众近臣,柳时清也受了牵连,被罢了官,赋闲在家,如今因为河道之事才又被起复。
仓术牵来两匹马,其中一匹苏及认得,是那与主人脾性相同的枣黑大马,可另一匹.......
苏及眼皮一跳:“陆大人,我还是坐马车吧。”
陆英却道:“你此行目的不能声张,故只能扮作我的随从,我身边随从皆武力高强,没有坐马车一说。”
“……”
苏及无语望天:“......可我当真不会骑——”
话音刚落,只觉得领口又是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后人已经趴在马背上。
……又来。
苏及一阵无奈,马感受到背上动静,竟开始往前走起来,他顾不得埋怨,连忙扯住缰绳,稳住身体。
陆英已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只听他在一旁悠悠道:“看,这不就会了。”
“......”
苏及初次骑马,忧心一个不稳便跌下马去,故而只是松松扯着缰绳,不敢用力。
好在陆英还算有点良心,在一旁并未催促。
两人逐渐缀在队尾,陆英道:“你可知此次朝廷为何如此看重水患之事?”
苏及大半注意力在马动静上,只余下半分精力回答:“漕运联通南北,上至沧州,下至山阴,是我朝最为重要的水路,官府、商贾、赶路人多靠这漕运日行千里,数日之内往返于南北之间。而黄河连通漕运,黄河水患严重,势必会影响到下游运河流通,若是水路阻绝,百姓往来、南北贸易都将停滞,于朝廷将是一大笔损失。”
陆英看他一眼,似乎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二公子屈在画院倒是可惜了,不过此事不只银钱损失那么简单。”
“我朝北部军方所用粮草一直由湖州及周边府县供应,而粮草运输又大多靠漕运,此次漕运阻绝,粮草无法补给,北边防守便会出大问题。据我所知,北边军队所囤粮草只能维持月余。”
苏及神色惊异地看向陆英,他没想到此次水患竟有如此大的隐患,忍不住问道:“若一月后未能补上粮草……那会如何?”
陆英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前方长长的队伍,神情有些森冷:“便无法应对鞑靼的袭击,河套战败的景象又将重现。”
国之危亡。
苏及目光看向路边的茶馆。
此处官道地势平坦,每隔不远处便有一处驿站,行人在茶馆中歇脚,小二忙得脚不沾地,却还能有功夫与客人谈天说地,热闹的人气聚在这一方天地,好似南明的缩影。
南明已建朝数百年,若是国破,那眼前这一副寻常景象也将不复存在……
苏及一惊,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怅惘来。
陆英将一件物什扔给苏及,他连忙松开缰绳手忙脚乱地接住,低头一瞧,竟是一把袖箭。
陆英:“你毫无武功,若遇上危险,可救你一命。”
这袖箭虽一次只能发一支箭,但在关键时刻却是能保住性命的武器。
“谢过陆大人。”苏及也不推脱,收进袖中。
此次出行有军队护送,倒也不会碰上山匪,他估摸着也用不上。不过东西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往后可拿回家中给珙桐打鸟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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