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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总算坐上了船,只是柳时清神情不太自然,一张脸跟岸边的杜鹃花一个色,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胡须时不时抖动两下,无声表达不满。想他为官四十载,可万万没经历过只穿一身亵衣在外游荡的情况……
苏及向船夫讨了水和馍馍吃下,总算有了些力气,瞧他一副顽童样,不由得笑了:“我这身粗布衣服可不如柳大人的二品官服料子好,只有委屈柳大人了。”
“哼……”
那船夫老头得了衣服倒是高兴,他并不认识什么官服,只知道这墨绿色的料子好,拿回家给娃娃做两身衣服倒是合适。
柳时清独自生了会儿闷气,转头对船家道:“你若要拆了给娃娃做衣裳,记得把胸前那花纹拆了烧了,免得给你引来杀身之祸!一定要记得!”他虽然生气,倒是还记挂着嘱咐船家。
船行了小半个时辰,岸边逐渐有了村落的踪迹,行人也多了起来。这里的河水不似临清那样湍急,反而缓慢得好似没有流动。
苏及问船夫他们到了何处。
船夫:“这里是阳谷县,等过了龙湾,便能到你们要去的东昌府了。”
苏及:“这里的水流为何较别处慢这么多?”
船夫:“你们是从临清下来的吧?这河水变慢,多亏了河道总督柳大人,若不是他在会通河上建了闸口,让水流变缓,又开了河渠灌溉庄稼,我们一村子的人早就饿死了!我也不能在这河上撑船哩!他可是我们的大老爷!比皇帝还亲!”
柳时清黑脸缓和了不少,只是脸上仍还是一阵红润,不知是羞的还是乐的。
苏及笑了笑,指了指柳时清,道:“你可知他是谁?”
船夫老头身体好,眼神却不太好,抬起竹竿,伸了半截身子过来,眯着眼在柳时清身上看了一圈:“不知道。”
“咳,我就是柳时清。”柳时清抹了把胡子,挺直身子,颇有些洋洋得意。
“呸!”船夫老头子又将竹竿砸回水中,激起一阵水花,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头邋邋遢遢,穿得还没我整齐。你若是柳时清,我就是当朝宰相哩!”
船夫老头形容得没错,柳时清眼下只穿了一身亵衣,头发和胡子泡了水,乌七八糟,配上脸上不知何处沾的泥灰,形象与城门口的老叫花子不相上下。
“你!你、你……”柳时清差点背过气去,这下脸上只剩下一阵黑。
苏及控制住嘴角,默默别过脸,假装没听见。
……
船总算到了东昌府府治聊城县,两个已过半百的老头在船上一路拌嘴,吵得苏及一刻不得清静。船刚靠岸,柳时清便头也不回上了岸,不愿再与那瞎眼船夫多待一刻。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过了济宁,便是东昌。
东昌府位于临清和济宁之间,是沿运河九大商埠之一,与临清的繁盛比起来过犹不及。
只可惜一老一少无暇欣赏,他俩衣着狼狈,又累又饿,引得路人侧目。
两人身无分文,去往开封是不可能的,只好求助聊城县丞。好在柳时清虽不带银两但敕命却随身带着的,有了这一物什便能证明他河道总督的身份。
柳时清取出敕命,苏及眼皮一跳,隐隐不安。
待将敕命打开,果不其然…….
只见那敕命被河水一泡,字迹早已模糊不堪,连官印也只剩下一团红色印记。
“……”
“……”
柳时清:“这户部主事怎的不把敕命做成防水的样式?刻在木牌上也行!”
“……”苏及嘴角一抽,心说户部可料不到有官员会掉进水里,“这.......木牌也有被火烧没的可能。”
“那就铜牌!”
“也有被融化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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