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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恒被她这么一拉,冲头的热血落回一半,哗一下全都涌到被她抓着的那只手掌上,弄得他手心温度陡升。
钟恒不大自然地回过头,看见许惟紧紧地盯着他,眼睛里有明显的焦急和担忧。在周围那些高高胖胖的人中,她瘦瘦小小一只,怀里还抱着他的大书包。
沉默地僵站了两秒,钟恒一把拿过自己的书包,反牵住许惟,带她到窗边的空处,他往那一站就隔开了人群,许惟被他护在里头。
她试着抽了抽手,钟恒低头瞥一眼,松开了她。
车又重新开了。
有乘客还在小声谈论刚刚的事情:“真是……什么人都有,大白天的就往人小女孩身上贴,人躲开,他还跟着,啧。”
“胆子大呢,肯定不是第一回这么恶心人了……”
“可不是。”
声音隐隐约约传到钟恒耳里,他想起那一幕,怒气不知不觉地聚回来。
刚刚那一拳根本不够,应该一脚把那孙子踢废了。
钟恒兀自在心里把那混蛋以各种花式揍了一万遍,可仍然消不了气。
许惟在窗边靠了一会,心绪渐渐平静,她抬头去看钟恒,见他佝着脑袋垂眸站着,额边冒了点青筋,那两排睫毛整整齐齐,时不时地微微动一下,他的嘴唇抿得很紧,似乎还恶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泛着明显的红色。
他在想什么?
还在生气么。
许惟盯了好一会,晃了晃神,视线转开了,隔了半分钟,又转回来,绕到他的脸上。
如此重复几回,许惟有点茫然:我在干嘛呢。
还没想个明白,面前的人冷不丁抬起头,眼皮也掀起来,乌沉沉的目光直直地与她碰上。
许惟发现他眼角有点儿红了。
“……以前碰到过?”钟恒皱着眉问。
许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刚刚的事。她摇头:“没有,今天谢谢你。”
钟恒看了她一会,说:“你刚才不该拉着我。”
“我……”许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解释还是该道歉。
钟恒转开脸看向一边,隔了几秒说出一句:“我他妈要气死了……”
这一句声音极低,几乎是舌头上的一句嘟囔。
但许惟听到了。
在车上乱七八糟的噪音里,这含糊不清的几个字让她莫名有点无措。
他说要气死了。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这人鼻血直流的画面。
可别又来一次啊。
“……钟恒。”许惟脱口叫出他的名字,有点紧张地瞅着他,“你别气。”
钟恒眉尖抬了抬,轻哼了声。
许惟没哄过男生,除了小时候逗弄过邻居家赌气的小男孩,她没有别的经验,如果弄巧成拙会更糟糕。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许惟没有再乱讲话,以免一言不合又像上次那样刺激到他。
两人沉默地站过了两站路,下车后也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过了马路,许惟转过身。
钟恒停在几步之外,眉头还是那样皱着。
“再见。”许惟走进小巷,拐弯时回头看了一眼,钟恒还站在那里,拿脚踢着地上的石头,一连踢了几块,越踢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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