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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男子突然单手把住方向盘,右手从后腰“唰”得抽出枪,侧过头抬枪便射,两枚子弹炸响之处,丛林中的黑影传出两声哀嚎惨叫。
枪子儿在头顶乱飞,楚珣在这条惊心动魄的崎岖山路上随车前行。
他的临时保镖一直左手驱车,右手握枪不断快速瞄准林间和身后追逐的人影,一枪一个,专打头颅,几乎枪枪不走空。
楚珣自己手脚功夫并不精深,是个文职,但他见过世面,熟知他们总参二部特使处一众高手的本事。不提别人,单就他身边的林俊,有资格派给楚大校作为贴身护卫,自然不是一般人,也是经验丰富能够以一敌五六的高手。
而眼前这人,身手绝不比小林差,扣扳机干脆利落,爆掉对手头颅的瞬间不给自己预留瞄准机会,粗糙的下巴透着寒光,身形肃穆,毙命对手时状态平静……
枪里子弹打光,这人手指一拨一磕,空弹夹应声掉落,持枪手抓起一只新弹夹,对准了在大腿上一磕,单手换弹夹一整套动作熟练从容,然后再次抬枪射击,让楚珣看得呆了……
摆脱大队追兵纠缠,楚珣从车厢中抬头,难以置信,眼前这男人给他一种无法用语言揣摩形容的强烈的安全感,那种感觉铺天盖地。
车子在林间呼啸,参天茂密的热带树木在头顶眼前身侧划过,枝条在几乎碰触到他的一刹那抽身,眼前豁然开朗,林梢间仿佛闪耀匆匆流逝的时光……
周身才一静下来,有短暂的瞬间,楚珣心神恍惚,车厢里的气味让他无比熟悉,那是一个人身体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味道。一个人脸可以改变,身体里固有的与生俱来的味道变不了,无论裹哪层皮都无法掩饰,除非将皮囊里五脏六腑掏空,把心换掉。
接近金家庄园,前方树林突然显现一排车队,是金百胜的私家护卫队。有人拉枪开栓,有人喊话。
开车的男子猛打方向盘,越野车一个神龙摆尾,车胎扬起一片气势恢宏的烟尘,遮天蔽日。
男人没回头,低声道:“下车。”
楚珣两眼直勾勾盯着对方的后脑,突然问:“你什么人?”
男人冷冷地:“你下车。”
楚珣:“……”
这人慢慢侧过脸,喉结抖动,遮面的墨镜下露出一道深刻骇人的伤疤。那道疤似乎从鼻梁一侧起始,横贯半张脸,一直连到右耳,暗红色的。
楚珣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那男的突然踩着座椅站起来一把薅起他衣领,拎起来,再掷出去,毫不客气将他抛到土路上,抛还给金家侍卫队。
“哎呦——”
“你怎么这样……”
楚珣吃了一嘴土,想骂人,委屈地抬头,遽然愣住。
神秘的枪手一踩油门,绝尘而去,临走时,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就那一眼,墨镜下一张瘦长冷峻的脸映上楚珣的瞳膜,颇有棱角的下巴,横贯的伤痕,迫人的气质……这张脸嵌在一具无比熟悉的身形上,令楚珣吃惊,目瞪口呆。
两人终于面对面看着,却只有那么一眼,楚珣甚至来不及、没有机会透视墨镜看清对方的眼。
提萨拉的枪手神情漠然,似乎同样沉浸在震惊与无尽的回忆中,喉头抖动,欲言又止,很想说话,又可能是太久没找到个能说话的人,口齿笨拙发哽,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掉头驱车没入丛林……
楚珣当天狼狈回到金家别墅,是由几名家丁用类似滑竿的座辇将他从路上抬进屋的。
进了屋,在金老板一伙人面前,自然是一阵痛叫打滚骂娘。楚珣在外人面前一贯不吝惜示弱,不在意丢丑,嗷嗷地捂着血鼻子狂骂街上两伙匪徒。
你二大爷的。
你三大爷的。
你妈个不开眼的,敢欺负你楚二爷!
你三姑奶奶的七舅姥爷!
金家医生给楚珣包了伤口,手脚有几处磕破,鼻子堵上药棉花。
金百胜拍拍他的肩膀:“是提萨拉的人跟另一伙军火贩子交火,楚老弟,你今天不走运,赶上了。”
楚珣吸着鼻孔里的棉花,神经质地嘟囔:“在玉石铺门口把人一枪爆头的,就是提萨拉的杀手?真他妈利索。”
“爆人脑袋忒么就像爆个大西瓜,啪,红瓤子哗啦泄了一地,都吓死我啦!”
他心里盘桓的是,开第一枪将目标狙杀的,就是开车将他送回庄园的神秘男子。
一定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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