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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雪茸道,“我要扮成的人,有且只有一个人能化得出来。”
半月之后,布拉德市。
又是一年一度、万众瞩目的“神耀日”。为了平息前不久的闹剧和质疑,今年的仪式可谓大操大办,一切规格配置都拉满到了顶点。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木屋之中的雪茸看了一眼窗外,却无心享受那热闹的氛围。
不久前,他收到了莱安和沙维亚的来信,那边一切顺利。
两人启程后不久,莱安就跟大哥卢修斯·德文取得了联系,确定了莱安家人没有大碍,只是被限制了行动。现在他们的第一要务不是回去解救家人,而是要在外保证几条重要的交通线正常运行,避免德文家的势力被趁机架空。
比起对机械的精通,雪茸对这些权力斗争一窍不通,只知道看着莱安信中的侃侃而谈,状况应当不差,再加上沙维亚絮絮叨叨夸了三页多,说莱安聪明厉害果断勇敢很有领袖气质,说明事态一切向好。唯一的麻烦便是德文家族整个都上了教会的黑名单,莱安的名字更是重新出现在了通缉令上。
不过跟着自己的一年里,莱安大抵应当已经习惯被通缉了,雪茸觉得,这一点他应当能适应得了。
他现在需要全身心关注的,是自己——此时的雪茸穿着一身黑色修女服,戴着金色长卷发,手里握着烫金的大教堂邀请函,站在铜镜前打量了自己许久。
艾琳。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这张属于自己、但却又像着另一个人的面孔,难免心生恍惚。
他的母亲,原来就是这副模样。
梅尔说过,她鼻梁的线条比自己更柔和一些,眉眼也不如自己锋利,她也和自己一样爱笑,但却不像自己那样肆无忌惮,而是总会伸手遮住嘴,露出弯弯的月牙似的眸子盯着人望。
雪茸试着伸手遮住了嘴,弯了弯眸子,这是自己从没有做出过的动作,陌生得仿佛是另一个人,却又熟悉得仿佛每日都在与之相伴。
艾琳,自己的母亲,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去了哪里、现在还活着吗?
一想到这里,雪茸便有些期待和紧张——
这一趟如果能成功归来,能不能带回来一些关于艾琳的线索和真相?甚至有没有可能,找到她本人?
那时候自己就有妈妈了,梅尔也是终于终于,找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铛——铛——”
窗外,教堂的机械钟发出声响,是催促信众们尽快动身、前往附近的教堂参加仪式。雪茸回过神来,转身正欲离开,便看见墙角那缩成一团的黑团子。
雪茸当下的这副装扮,必然是出于梅尔之手,方才刚一宣布完工,他便忙不迭地变回了黑猫的形态,背朝着自己一脸拒绝沟通的模样,显然心情并不愉悦。
雪茸当然知道他的情绪不高。毕竟艾琳是他心中埋着的一根深刺,这次也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动的他。
临出门前,梅尔也没多看雪茸一眼,他原本都要提着裙摆走了,想了想却还是回来,揉了揉梅尔的猫脑袋,十分认真地道:“梅尔,那家伙绝对和艾琳有关,这一趟我一定能找到一些线索的。”
自己上一次以艾琳的形象出现,还是在猎犬岛的码头,那时教皇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便注意到了自己,还递给了自己一枚雏菊胸针。
那是曾经艾琳带在身上的胸针,现在重新又回到了雪茸的胸前。
他要戴着它去找教皇,他相信,那家伙只要看到了自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那时,关于艾琳失踪的真相、关于埃城囚禁案未能解开的谜题,甚至是有关教会、能源、机械之心的秘密,或许都能水落石出了。
听到这句话的梅尔把脑袋埋得更深了,连耳朵都塞进了爪子下面,看都不看雪茸一眼。
此时,雪茸已经把门推开,喧喧嚷嚷的人声、礼乐声、机械轰鸣声“哗”地一下冲进房门内,叫人一阵恍惚。
他摇了摇脑袋,想跟梅尔道别,可身后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擅自开口,总会有人听到。
总不能让人听到一个修女发出男人的声音,也不能让人知道梅尔的名字,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要去干嘛。
于是雪茸清了清嗓子,用这半个月速成学来的女声,十分轻快地跟梅尔打了声招呼:
“拜拜,猫猫!等我回来!”
说罢他便伸手关上门,却没看见墙角处,梅尔“倏”地抬起来的脑袋和竖直了的猫耳。
一片漆黑之中,金黄的猫瞳怔愣地看着刚刚闭上的大门。
他想起来自己见艾琳的最后一面,那人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崽子,弯着月牙似的眼睛看着自己。
当时,她也是这样平淡地、像每个普通的一天那样与自己道别:
“拜拜,猫猫!等你回来!”
黑猫皱了皱眉,心里回想起那人临走之前补救般的解释——直到这个时候,那迟钝的家伙还以为自己是介意艾琳的事情,才不肯让他去的。
黑猫的爪子情不自禁地攥紧起来,目光甚是担忧。
他这辈子,总不能被兔子食言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