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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但因为是夏末,房间里的温度并不算冷。
可听着从地下传出的欢愉的笑声,陈拾意的心口,却呜呜地刮起寒风来,凉得透心。
太凉了。
几乎要让她打起寒战来。
陈拾意机械性地往前走了几步,从底下入口看到被灯光照映着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时,才重新清醒过来。
她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只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从未停歇过的纠结和怀疑精疲力倦。
无形间,陈拾意甚至有种错觉,她的情绪仿佛是一根被上在乐器上的弦,季朝映只需要漫不经心地拨动指尖,就能让她或松或紧,所有的心力都被人捏在掌心间。
这里面的活物真的是人吗?
是吧,像是。
从种种迹象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阿暖毫无疑问地是个人,是个女人。
被圈养在地下室里,生下孩子,喉咙出了问题或是被毁去,无法发出人声,甚至真的要和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行走,只是站起来都会被训斥几句。
但她真的是人吗?
陈拾意忽然动摇了。
这种动摇和曾经的动摇并不同。
曾经的动摇,只是在迷惑于季朝映究竟是不是真的无辜,只是在迷惑于自己是不是被女孩展现出来的信息所迷惑。
但现在的动摇,却是陈拾意开始迷惑于自己的认知和判断。
这里面的东西会是个人吗?
真的会是吗?
她之前神经紧绷了那么多次,却没有一次真的印证……那么这一次,还会是这样吗?
陈拾意既希望会,又希望不会。
地下室里传出真的摇铃的声音,是季朝映在逗弄着什么,发出轻快的笑声。
陈拾意凝视着这一方相比较明亮室内更显黯淡的窄小空间,终于呼出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蹲身踩上铁制的竖梯。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梯子经受不住这样的重量和力道,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那甜蜜的,愉悦的笑声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忽然出现的低哑的呜咽。
铁链被拖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几乎称得上灼热的注视落在背上,陈拾意越过最后一节铁梯,闭上眼,准备好了面对最坏的可能。
下一秒,背后猛地生出一股寒意,本能的危机感让刚刚落地的陈拾意下意识抓住铁梯一跃而起,但这一下只是躲开了那不知名危险的第一击,陈拾意还没来得及脱离对方可以攻击到的区域,就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是将铁梯固定在墙壁上的螺丝脱落了!
伴随着螺丝一起脱落的,还有原本就不是很牢固的铁梯,以及本能地扒上了铁梯的陈拾意。
伴随着季朝映的惊呼,身体的本能驱使着陈拾意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翻转身体,从失去平衡的背部朝下式转成了面部朝下,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看清了那股危机感的来源。
那是一只浑身肌肉皮毛漆黑,牙齿外呲眼珠泛红的凶残大型犬!
陈拾意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就已经驱使着身体一个左闪,让她逃离了这处无处可去的狭窄空间,也避开了大黑狗毫不留情的撕咬进攻。
咔咔!
锋利的牙齿咬了个空,互相撞击发出声音,两分钟内,大黑狗追着陈拾意在地下室里跑了八圈,锋利的牙齿对准空气咬了起码二十八下,直到陈拾意被追得一把攀住打在天花板上的铁链爬上屋顶,它才终于停了下来,对准紧紧攀着铁链的陈拾意露出尖牙,从喉咙里挤出嘶哑但危险的呜咽嘶鸣。
陈拾意满头冷汗,气喘吁吁,季朝映抱着两只沉甸甸的小狗崽呆滞在原地,神情茫然中还带着惊恐。
直到这场突如其来的追逐战暂时停歇,她才慢了几拍回过神,看向陈拾意,迷惑地问她:“……你,你怎么过来了?”
陈拾意:“……”
那一瞬间,陈拾意忽然很想死。
她吊在天花板上,衣服被渗出的冷汗黏在皮肤上,手边散发着白光的吸顶灯照得她眼前赤红,大脑眩晕。
在这个瞬间,潜藏在心头的猜疑、情绪上的反复拉扯,忽然之间都变得不重要了,当某种心绪突破一种临界点时,陈拾意忽然四大皆空,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往外高升,超脱于这个世界。
她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