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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柳氏!
她不知何时从厨房冲了出来,脸上涕泪横流,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她猛地冲到谢砚秋和谢镇山之间,张开双臂,如同护崽的母鸡,用自己单薄的身躯隔开了剑拔弩张的父女。
“老爷!秋儿!”柳氏的声音因恐惧和绝望而变调,带着崩溃的哭腔,“别吵了!求求你们别吵了!这个家……这个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啊……”她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几近昏厥的二女儿,又看着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眼神倔强却充满悲凉的大女儿,最后看向暴怒如狮、却又仿佛被某种巨大痛苦撕裂的丈夫,巨大的无助感让她几乎瘫软下去,“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管好这个家……老爷你要罚就罚我吧!别……别再逼孩子们了……”
柳氏的哭诉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谢镇山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他看着眼前哭成泪人、浑身颤抖的妻子,再看看跪在地上如同风中残烛的二女儿,最后目光落在谢砚秋那倔强却写满疲惫和伤痛的脸上。一股更加复杂、更加深沉的无力感和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过心头,将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暂时压了下去。他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沉重如山的喘息,猛地转身,不再看任何人,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他那把孤零零的木椅,颓然坐下,重新变回了那尊沉默的、散发着寒气的石像。
一场足以将屋顶掀翻的家庭风暴,在柳氏绝望的哭喊中,暂时偃旗息鼓。但那股冰冷的、充满裂痕的压抑感,却比之前更加沉重地弥漫在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压得人几乎窒息。
谢砚秋看着母亲摇摇欲坠的背影,看着地上如同失去灵魂的妹妹,看着角落里被恐惧笼罩的弟弟,看着那尊散发着寒气的“石像”……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碾碎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甚至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麻木。
她没有再去扶谢明玉,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拖着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那帘子隔开的狭小空间里。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理会那台放在破纸箱上、屏幕碎裂、电量耗尽的手机。此刻,任何东西都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洞和寒冷。
她只想把自己埋进那堆散发着霉味的旧被褥里,隔绝这令人绝望的一切。
然而,就在她颓然倒在床铺上,将脸深深埋进带着潮气的枕头时,帘子外,客厅那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一点微弱的光芒,极其突兀地、如同鬼火般亮了起来。
光芒的来源,是那个破纸箱。
是那台被她遗忘的、应该早已耗尽电量的破手机!
此刻,它那布满蛛网纹的屏幕,竟然幽幽地亮着!屏幕的光映亮了一张苍白、消瘦、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专注神情的脸。
是谢明远!
他不知何时,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挪到了那个破纸箱旁。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连着老旧充电宝的数据线——充电宝是谢砚秋之前淘来的二手货,电量早已显示枯竭,此刻却如同回光返照般,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向那台破手机输送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电流。
谢明远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将整张脸都贴到那微弱的屏幕光芒上。他完全无视了屋内刚刚发生的惊天风暴,无视了那几乎凝固的压抑氛围,甚至无视了自身的存在。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方寸之间跳跃的光影和文字牢牢攫取!
屏幕上,幽幽的光芒映照着他因极度专注而放大的瞳孔。
那是一个打开的APP图标——一个简洁的蓝色“知”字。
屏幕上方的搜索栏里,赫然显示着他颤抖着、带着试探和无限惊悸输入的三个字:
【大周朝】
而此刻屏幕上呈现的内容,像一把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了他过去十八年所认知的一切!
“大周王朝(公元907年—979年),五代十国时期中原地区最后一个由沙陀族建立的短命政权……”
“末帝柴宗训昏聩,宠信奸佞,横征暴敛……”
“镇国大将军谢擎(谢镇山祖父)于陈桥驿兵变中拥立赵匡胤(宋太祖),为大宋开国立下汗马功劳……”
“宋太祖感念谢氏功勋,封谢擎为护国公,世袭罔替……”
“然谢氏后人谢嵩(谢镇山之父)于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卷入‘秦王廷美谋逆案’,被诬勾结北汉余孽,意图复辟后周……”
“护国公府满门抄斩,唯襁褓幼孙谢镇山被忠仆冒死救出,隐姓埋名,流落北疆……”
“谢镇山成年后投身军伍,凭赫赫战功累迁至镇北将军,然其一生以‘大周遗臣’自居,矢志‘光复故国’,与北宋朝廷貌合神离……”
“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宋太祖赵匡胤崩,疑点重重,‘烛影斧声’成千古之谜……”
“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宋太宗赵光义北伐北汉,谢镇山时任前锋大将,于太原城下……”
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似乎需要点击展开更多。
谢明远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血液如同凝固的冰河,又在瞬间沸腾燃烧!
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