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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想不想去试试这个?”谢砚秋小心翼翼地将打印出来的“华杯赛”报名简章和一份模拟题递到谢明哲面前,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她不确定他是否能理解“比赛”的意义,更不确定他能否适应那种嘈杂的环境。
谢明哲的目光在模拟题的题目上停留了几秒。那是一道极其复杂的几何与数论综合题。他的眼神似乎亮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谢砚秋屏住呼吸。
然后,她看到弟弟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谢砚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立刻着手准备报名材料。谢明哲的身份是特殊借读生,学籍还在“挂靠”状态,报名过程颇费了一番周折。谢砚秋动用了所有的耐心和口才,甚至找到了那位曾帮助过他们的好心社工,出具了情况说明,才终于以“特殊潜力学生”的名义,为谢明哲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初赛名额。
初赛当天,S市一中考点外人头攒动。来自全市各所重点中学的数学尖子生们,在老师和家长的簇拥下,或自信满满,或紧张兮兮地步入考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竞争硝烟。
谢家一行人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谢镇山特意向剧组请了半天假。他穿着砚秋给他买的新夹克,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和局促。看着周围那些穿着光鲜校服、背着书包、意气风发的少年,再看看自己身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眼神空洞游离、紧紧攥着谢砚秋衣角的小儿子,他第一次对“考试”这种东西产生了直观的感受。这和他熟悉的校场比武、排兵布阵,完全是两个世界。
柳氏则细心地将一个装着温水的小保温杯和几块祖母特制的、不含任何坚果和易致敏成分的米糕塞进谢明哲的小背包里。她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和周围喧闹的环境,眼中满是担忧。“秋儿,这么多人…明哲他会不会害怕?要是…要是他受不了跑出来怎么办?”
“妈,放心,我跟监考老师打过招呼了,给明哲安排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单独位置。”谢砚秋低声安抚着,其实自己的手心也全是汗。她蹲下身,平视着谢明哲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而清晰:“明哲,记得姐姐跟你说的吗?进去以后,找个位置坐下,桌子上有纸和笔。看到这些题目,”她指着准考证上的考试说明,“就用笔在纸上写,就像你在家里写的那样。写完了,就安静坐着,等结束铃响。姐姐和爹娘就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谢明哲的目光焦点似乎落在姐姐脸上,又似乎穿透了她,落在某个虚空中。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谢砚秋的衣角。
“请考生入场!”考务人员的声音通过喇叭响起。
人群开始涌动。谢砚秋深吸一口气,轻轻掰开弟弟的手,将他小心地推向入口。“去吧,明哲,不怕。”
谢明哲被裹挟在人流中,小小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无助。他有些茫然地跟着前面的人走,几次差点被挤得踉跄。谢砚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即将踏入教学楼大门的那一刻,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他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人群外围、正焦急地踮着脚望向他的家人身上。父亲谢镇山高大的身影,母亲柳氏写满担忧的脸,姐姐谢砚秋紧张握拳的样子……他的视线在家人脸上一一停留了极其短暂的瞬间。
然后,他转回头,小小的身影没入了教学楼的门洞阴影里,消失不见。
“他…他回头看我们了?”柳氏难以置信地抓住丈夫的胳膊,声音带着哽咽。
谢镇山绷紧了下颌,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沉声道:“嗯。”
谢砚秋鼻子一酸,用力眨了眨眼。那一瞬间的回眸,虽然依旧空洞,却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让她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考试时间两个小时。对考场外的谢家人来说,如同两个世纪般漫长。
谢镇山背着手,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下踱步,步伐沉稳,却带着武将特有的焦躁。他无法理解这场无声的“战争”,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柳氏则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又望向寂静的教学楼,保温杯里的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谢砚秋强迫自己拿出手机处理网店的消息,但手指僵硬,心乱如麻。谢明轩也来了,难得地没有吵闹,蹲在一边的马路牙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考场,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
“叮铃铃——!”
刺耳的交卷铃声划破校园的宁静。
教学楼瞬间如同炸开的蜂巢,考生们蜂拥而出。有人兴奋地讨论着题目,有人懊恼地拍着脑袋,有人则沉默不语,脸色苍白。
谢家四人立刻挤到出口最前面,伸长脖子焦急地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人流渐渐稀疏。就在谢砚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以为弟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时,谢明哲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他依旧低着头,背着他那个小小的旧背包,慢慢地随着最后几个人流走出来。他走得很慢,步伐有些飘忽,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与周围那些或兴奋或沮丧的考生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考得好坏,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回归自我世界的疏离感。
“明哲!这里!”谢砚秋连忙招手。
谢明哲循着声音,一步步挪到家人面前。他抬起头,眼神依旧是那种雾蒙蒙的空洞,仿佛刚才那场耗费心力的考试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