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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名女子四散奔逃之后,芦苇被青色的弓弧拨开,走出一名口里叼着绿叶、黑发披散肩头的青年人。
这名看似江湖普通武者的青年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只在双手肘部系有黑色兽皮护肘。
他手持一柄青色镶铁长弓,衣摆处挂着赤红色箭囊,并列囊中的十数支箭翎皆是白底灰纹之样式,在月光下泛着柔和似珍珠的光。
“人都离开,只剩目标……”吐字含糊不清,叼草青年背起长弓,抬手习惯性地用食指摩擦鼻子,转身面向河面,人拔高而起,足轻轻一蹬芦苇,借这轻柔之弹力,如一阵清风般不着纤尘,无声落入画舫。
恨不逢是真的在躺尸。
背着弓带着箭的叼草青年往前走了几步便能确认,但记起自己出门时从麟阙里领到的任务,又怀有一点希望,想看看这场死亡是不是有人以术法作假。
……腥气扑鼻,肉都开始软趴趴,看来并未保鲜,复活无望。
青年从口中吐出芦苇叶:
“浪费,保一口生机,换个魂魄废物利用多好,又不是没有这门技术,好歹研究识界那么些年——“
说得太多他闭上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人死成这个样子,拿什么去跟刀瘟谈条件?条件谈不拢,要怎么去叩开定幽巢中,面见贾命公的那扇门?通过杀人中介一层层往上报?效率太慢啦……“
他忽然侧耳倾听:“放弃这一步,直接进行下一步?后续免操心,继续按照计划来?倒是也轻松。“
青年低头看着座椅上逐渐形成尸斑的躯体,将肩头的弓往背上推了推,咧开嘴伸手提向尸体的裤腰带,“哈,‘挚友’,来让我带你去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安葬下来吧!”
恨不逢就此被埋葬。
连个墓碑也没有。
……
另外一边。
阴阳海绝死岛,还是一样的安静寂寥,一样的死气沉沉。
刀瘟就住在这里。
不但刀瘟在,患剑也在。改名无悼一人庸之后的患剑,在中原与异度之争中充当了一回人肉传声筒,被九祸解除控制扔回苦境,又无形中做了一次魔界手中的“刀”。
从那时到现在,历数时间,也不过才过去大半个月。
身心俱疲的无悼一人庸离开了朝夕相处心爱的轮椅,撑着一柄黑色雨伞,断了与钜锋里那边一切联系,重新恢复成患剑的装扮,想着回到老家阴阳海绝死岛上缅怀过去。
然而……患剑万万没有想到,能在绝死岛上遇到自己那从参廖静院魔化事件中逃脱,原本以为人已死去的,仍然还有些疯癫的老婆。
正是刀瘟。
亦是曾经的那位“孚言山之主”在魔化地脉事件之前,前往参廖静院中去见过的人,并与之做下未来的约定。
而原本这个“约定”正是要用在此处,以刀瘟疯癫之时仍然无法放下的亲生儿子恨不逢为条件,请这位绝死岛的主人前往定幽巢约见贾命公,替杜芳霖有意针对定幽巢之计划开启一扇门。
“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晨曦将至,曙光未临。
海水拍打着礁石,而礁石的上端,正颤颤地传来天涯孤子八忏,那硬着头皮的念诵声。
生存的意义,以前身为杀手的八忏不明白。现在已在逐步继承传说中那位南域傀儡师之衣钵的天涯孤子却已深深地感受到——生存的意义便在于自由,绝对的、不被任何人操纵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