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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去而复返,走到祝银屏面前,伸出一只胳膊,冷淡道了声“得罪”。陶子谦是这样冷漠的人吗?祝银屏来不及多想,一触到他坚实的臂膀,又是一阵心旌摇荡,她起身,却又没站稳,借势向他怀里扑去。扑了个空。祝银屏几乎要再次摔倒,却被陶子谦牢牢抓住胳膊,拽了回来。“小娘子崴了脚,举止该当心些。”他不咸不淡地说。祝银屏心里波澜起伏,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陶子谦已经拽着她往前面冷月亭走去,她只得开口问道:“妾身姓祝,小字银屏,家住东阳街新安里,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恩公?陶子谦轻哼一声,隔了一会儿,淡漠道:“不敢当。在下姓陶,双名子谦,不过一介布衣。金陵城初来乍到,尚无定所。”祝银屏呆住:什么?前世初见,他分明不是这样说的。勾引这个骗子,前世他分明不是这样说……这个骗子,前世他分明不是这样说的。明明他该自报家门,说他已经把家搬到了金陵,在小长干附近十安街上置办了一座大宅……那也是她后来的家……祝银屏惊惶不已,难道说这一世,陶子谦的命运在更早之前就起了变化?胡思乱想间,陶子谦已经将她扶到了亭中坐下,他自己却不近身,站在亭子外不远不近的地方。陶子谦不再对她惊为天人了……光着一件事,就足以让祝银屏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百般思量都没了用武之地。“咳。”她清了清嗓子,或者这个时候该问他年岁几许,以何为生?“墙边似乎有个女童,朝这边探头探脑的看,是来找小娘子的吗?陶某可以替娘子把人带过来。”陶子谦背朝着她说。祝银屏大骇,这个翠儿,果然不可以信任!“啊,这个……兴许是,兴许不是吧……如果不是,郎君岂不是要白跑一趟,浪费许多口舌,还是别去了……”陶子谦终于转过来看她,却眉头紧锁,脸色不豫。“那要如何?小娘子伤得恁般重,陶某只好去王府主院叫大夫来——”“不必!”祝银屏惊声尖叫。她又不是真的崴脚,真把大夫叫来,再惊动了众人,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吧……今日开局不利,不过至少见了他一面,其他的,从长计议吧。“我,我崴得不重,”祝银屏勉强道,“稍稍休息了一下,这会儿应该可以自己走了。”陶子谦微微扬眉,不置可否。祝银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蹦跳着站起来,梨花带雨,摇摇欲坠。可陶子谦岿然不动,并没有来扶她的意思。她晃得更厉害了些。“陶某还是替娘子叫人——”“不用。”祝银屏咬了咬下唇,本就润泽的嘴唇变得更加鲜红欲滴。“郎君扶我一下就好。我出来有一会儿了,丫鬟也该找过来了。”她向他伸出手,五指纤纤,嫩如春笋。陶子谦迟疑了下,喉结上下一动,终于还是接过了她的手。旧时光整理祝银屏才不会错过他身体的任何变化,她心念一转,不死心的,又要往陶子谦身上扑!自然,又一次扑空。陶子谦像在故意和她作对,正好转身,让她脚底一个踉跄。他侧眼瞧着她,不耐烦道:“都说了,走路当心些。”他果真当她是陌生人了,还是全无好感的那种陌生人。祝银屏嘴巴一瘪,差点哽咽出声,为了掩饰尴尬,没走出几步,她就大声叫喊:“翠儿!翠儿!你来找我了吗?我脚崴了,快来搀我!”翠儿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祝银屏赌气似的甩开陶子谦的胳膊,道了声谢,一把拉住翠儿,向前猛走两步,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脚崴”了,只好作出一瘸一拐的样子,慢慢走远。翠儿悄悄在她耳侧问道:“小姐你不是要勾引定远侯的么……定远侯呢?”祝银屏隔着衣袖掐了她一把,把翠儿疼得龇牙咧嘴。“别问!”仓皇而逃的祝银屏不知道,在她身后,陶子谦注视了她很久,直到那抹宝蓝色消失在梨花尽头。他漆黑的眸子里波涛汹涌,似乎有无数种情绪交集汇聚,然而哪一种也没有流露出来。“呵……”最终,他的嘴角微微上勾,轻轻笑出了声。这女人,演技还是这样差。同样的戏码,在他眼前表演了两次。不,如果算上“预演”的话,是三次。祝银屏一直以为,她和陶子谦初次相遇,是在这白梨浦的冷月亭,她当时用同一套伎俩勾引薛达,却被薛达冷言训斥,全部丑态,尽收陶子谦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