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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少女愁绪多（第2页）

师父轻声说：“敏敏是瞎说的，小意儿这么乖巧，没有人会不喜欢小意儿。小意儿的娘亲和爹爹，是最爱小意儿的，她们只是太忙了，没有时间。可是她们有托师父好好照顾你呀。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们精心挑选送过来的，好多人都羡慕你呢，你怎么能说她们不喜欢你呢？”

女孩捏起一把头发，闷闷道：“可是她们从来不来见我。”

师父说：“那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小意儿，等你长大了，你娘亲就会来看你了，到时候你亲口去对她说好吗？无论是喜爱，是埋怨，是怨恨，是愤怒，你都亲口告诉她。你娘亲不会生气的，因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会知道你的委屈的。”

女孩就瘪起嘴：“好吧。”

这一年的生辰日，小女孩收到的礼物，就是这一颗玉质皎洁的粉色夜明珠。听说是南海进贡而来的，在京城中十分抢手，除了皇室，只有廖廖几家位高权重的人才能供应如此一方宝物。

装着珍珠的小匣子里，装着一块儿锦缎，锦缎上绣着遒劲的四个大字。女孩看不懂，带去给师父看。

师父说：“这四个字，是‘明月未圆’。”

女孩问：“是什么意思呢？”

师父说：“意思是时候未到。”

女孩说：“可是每个月十五月亮都是圆的呀，是不是我只要等到十五就能见到娘亲了？”

师父看了看小女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道：“是。”

小女孩抱着夜明珠和“明月未圆”甜甜入梦，然后珍而重之地把它们锁进自己的百宝袋，去哪里都不舍得扔下。

后来敏敏师姐听说了这件事，俏眉皱起来，叉着腰，拧着女孩的耳朵道：“我什么时候说你是你爹娘不要的孩子啦？小丫头还挺会扭曲的，老娘说的明明是你不挑食你爹娘才会来看你。还不是你老数米粒，两口饭还不愿意扒拉，老娘看不过眼才说你两句。你倒好，把老娘说成这背后挑唆的小人了。”女孩连连求饶说不敢了不敢了。

留留师姐和灼灼师姐在一旁点头：“就是就是。”

留留师姐道：“小意儿要是喜欢，我让爹娘下次写信也来问候你。你早说嘛，我爹娘早想知道我同门的师姐师妹了，尤其是你，在我家可出名啦。”

灼灼师姐也道：“是呀，今年你可以回我家过年呀。我娘和我姐姐早听说你这位混世魔王，早想着‘一睹芳容’了，我好不容易才叫她们打消念头。我是怕你见了我娘害羞，早知道我早几年就带着你回去了。”

筱筱师姐从敏敏师姐身上解救下了女孩：“行了行了，回头拧坏了。”

灼灼师姐噗嗤一笑：“是呀，回头又哭唧唧跑到观主面前说，‘敏敏师姐不喜欢我’。”

女孩就嬉皮笑脸道：“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几位师姐就饶洒家这一次吧。”

几个女孩就笑倒在一团，说说笑笑，又是一个温馨平凡的日子。

想着过往的旧事，方孺意噗嗤笑出了声音，脸上不知何时变得粘嗒嗒的。

其实她从小就知道师父们让着她，师姐们也让着她。她明明不是观中年纪最小的，但在约定俗成中，新来的弟子也叫她小师妹。

——因为小师妹被宠着理所当然，因为不是师姐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所以这次筱筱师姐出来，师父们没有想过让她跟着。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点儿三脚猫功夫给妖魔鬼怪当下酒菜还嫌硌牙，出来了能帮上师姐什么呢。

要是敏敏师姐她们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回去后又要被她拧了。

还有师父，师父一向是把自己当成眼珠子看的。往常因为师父对自己太好，师父又是个单身的女郎，就有那等子见不得人的流氓恶汉悄悄散播流言。

说自己是师父年轻时候留下的风流债，师父不敢承认，又不舍得女儿，才假作弟子，充在膝下养了。也有的说，师父为人妖妖调调不正派，指不定有些什么特殊癖好，养一堆个女孩子，除了磨镜之好还能是因为什么？

这些流氓恶汉，其实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一山观观主年轻貌美，早惹得无数男子垂涎，偏她又武艺高强，于修道上颇有进益，被帝后看重，流水般的赏赐送往一山观。

因为无从下手，这些歹人只好污其名声。观主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她立身于世，全靠自己，旁人言语，与她无干，只要观中孩子们好好的，她便没什么可说的。

但方孺意这一干弟子可在意了。由褚筱带头，一帮人蒙着头把散播流言的地痞流氓打了一通，打得对方鼻青脸肿，求爷爷告奶奶，几人方才解气。

后来观主得知，也只好无奈笑笑，替她们擦干净屁股，免得这番所为被别人得知了成为把柄。

想到此处，方孺意不免更加感伤，脸上粘腻的感觉也更深了。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脸上除了湿润，还有股腥气，还有一种痒痒的触感。

方孺意拿袖子擦眼泪，在夜明珠的光华下，一只肥大的蛆爬在她袖子上。似乎被光刺激，蛆以不符合它肥胖体型的速度很快爬没影了。

方孺意：“……”

方孺意：“…………”

她觉得她不需要去想为什么脸上会有痒痒的触感了。

一声尖叫响起，红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