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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更是生气,“规条颁行已久,朕要下严令,使九卿等按其品秩分别等次,各循分位,谨守章程,不得负朕崇俭黜奢、维风训俗之至意。”
他已经生了一场气,再翻开一本奏章,一目十行,又冷笑起来。
“武平县有一县民蓝厚正,因其胞兄蓝元正欲侵占其田,殴打其兄已至殒命。害人性命,当拟斩立决,然其母年老,其兄幼子亦在垂髫之年,且有废疾。”
“婉襄,你以为这般案件,是否要留容蓝厚正性命,奉养其母天年,教育幼侄?”
这个问题问她,她当然是不会留情的。
“蓝元正意图侵占胞弟田土,固然不对。但若一个人凶恶以至于为此事殴打胞兄至死,又如何能安心奉养其母,照顾其兄之幼子呢?”
当真是天真。
更何况这件事不仅仅是一个凶犯的性命这样简单,更重要的是会对民间人心风俗都产生不好的引导。
“若是蓝厚正可以得宽容,则世间父母年高者,兄弟单少者,岂不都可以藐视律法,横行无忌了?”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之前在谈及强奸凶犯时已经讨论过了。
雍正干脆将那封奏折扔到了地上,“福敏、张照、王国栋,此三人为专司邢名之大臣,然见识鄙薄,糊涂枉法,以至于使如此无理之文字言语上达天听,污了朕的眼睛,不可不加惩戒。”
“蓝厚正即行处斩,至于此三人,皆交部严查!”
福敏、张照为彭维新之事已经惹得雍正不快,两件事堆在一起……怕至少也要贬官。
不过也是罪有应得。
恰好苏培盛从外间走进来,连带着一幅画,“万岁爷,谦嫔娘娘,泰郡王府上送来了一幅画,便是乌苏侧福晋挑选出来同那一日的凶犯最为相似的一张,请您二位过目。”
婉襄听闻,立刻心跳如鼓,上前将画接了过来,展开细细观看。
而后她很快就发觉,似乎不需要大海捞针了。
因为这个人她分明是认得的。
浮萍
“瓷器库为宁妃添做红蜡台二个、黄签盘三个、剪烛罐一份、锡座壶一个、柿子壶一把、莲子壶一把……银库为宁妃添做银莲子壶一把、卤铞一个、重葢一个、匙一张、两镶牙筋一双……”
婉襄看着内务府的太监将这些东西抬进杏花村中,等到最后一抬也走进了杏花村里,她才和获萤一起缀在队伍末尾,朝着春雨轩走去。
皇后,皇贵妃,贵妃,而后即为妃,便是前头三品级都满员,妃也是后宫之中第五人,有诸多繁琐礼仪,也有诸多物品礼服要准备。
春雨轩中的宫人忙忙碌碌地清点着礼单,开箱验视,而后再送到各处去安置。
婉襄停在门前,名叫韫鹿的宫女最为忙碌,过了一小会儿,才终于发觉了婉襄,立刻领着春雨轩中一众宫人向婉襄行礼。
“给谦嫔娘娘请安。”
婉襄的语气淡漠,“宁妃娘娘此时在哪里?”
韫鹿抬起头望了婉襄一眼,似有些犹豫,“宁妃娘娘在杏花春馆之中,谦嫔娘娘找我们娘娘是有什么事么?”
杏花春馆只是如今杏花村中一处重檐四方亭,五月杏花早已经落尽,周遭只剩下菜圃农田。
婉襄无意与她多话,朝着杏花春馆的方向走去。
走至近处,便发觉亭中只有宁妃一个人。
她背对着婉襄坐着,如今已是五月,旁人都换了衲纱衣,唯她仍然穿着厚重锦缎制成的衣裳,身姿笔直,目视着前方的一泓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