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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放心了,同她一起往前走去,因此便没看到在朝笙说完这句话后,向来沉静的少爷眼中也露出笑来。
黑莲花与君子(25)
阿柳有些好奇,问道:“太太,听说段家的花园子比太后的颐和园还大,是真的吗?”
她记得清廷还在时,为了给那位太后修建过寿的园子,闹得全国沸沸扬扬。
朝笙说:“也很气派。但没有那么夸张。”
段家同军阀有关系,对阿柳来说,总统是谁显得没有那么重要,盘踞海市的军阀才像是土皇帝。
阿柳感慨:“说起来咱们家的花园也很大呢,不知道比不比得上段家。那年您嫁到家里来时,草坪上坐了整个海市的体面人,也不显得拥挤。”
周鹤亭与林朝笙办的是当下很时兴的西式婚礼。
说完这句话,阿柳自知失言,又觑了眼太太的神情,没有什么不快之色。
她暗自松了口气,旁的人不清楚,阿柳却知道,自家太太待周先生,并没有那么情深意重。
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无论如何也很难爱上一个贪图她青春的老男人。
但阿柳不会戳破这些。
斯人已逝,女子总要好好儿活下去。有个体面的理由扯大旗,多好。
她换了话题,声音絮絮。
大门敞开着,信春也没睡,她一边接过朝笙的包,一边向周暮觉问好。
青年一如既往,温声应了。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却敏锐地感觉到,少爷的情绪有点儿低沉。
许是太累了。
信春心想,她还想问问太太在宴会上有没有吃到什么新奇的吃食——现在看,还是明天再问吧。
因为太太没准也累了。
周暮觉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化,听到阿柳提及当年父亲与朝笙的婚礼,就会立刻地烦闷起来。
父亲再婚那一年,他在北平。
新娘比新郎的儿子还要小上一岁,总要惹上点非议。
周暮觉不想让素未谋面的林朝笙难堪,便用“生意忙”作了挡箭牌。
父亲没什么意见,只有四伯公的儿子发了好几条电报,要他谨慎些家产。
彼时他已经靠自己顶立起了在北平的生意,不觉得自己要和父亲的妻子、乃至有可能出现的“弟弟或妹妹”去争什么。
但世事变幻,周暮觉没料到后面的事情。
周家豪富,一场婚礼办得极尽奢华,哪怕阿柳没再说下去,周暮觉也能想象得到。
这些年来,身旁的朋友陆陆续续成了婚,去年他还参加了广厦和文葭的婚礼。
新娘一袭圣洁的白,带着繁复美丽头纱。
——若他当年回了家,便能看到,朝笙婚纱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