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李纲目前担任的起居郎,并非是专门负责记录皇帝言行的官员,只需修撰起居注即可。但他虽说不能日日近距离接触皇帝,在记注案却是有熟人,是以对于官家身边诸事的消息尚且算得上灵通。
郁竺听他讲的这些秘闻,也不禁点点头??蔡京只要有将赵佶拖下水的意图,其他衙门自然会闻风而动,尤其是始作俑者高俅,恐怕很快就会要求处斩呼延灼为自己正名了。
只是兵败之将,斩首的处罚虽说重了些,却也无可厚非,郁竺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李纲。
李纲明白郁竺的意思,解释道:“斩首败军之将固然合乎情理,只是我担心,连呼延灼这样曾经战功赫赫的将领,一旦兵败亦难逃一死,恐寒了武将之心。若因此导致前线将领畏首畏尾,不敢决断,则得不偿失矣。”
他这倒是一番拳拳忠心之言,郁竺不禁感慨道:“李大人心怀社稷,实乃我辈楷模。只是这局势错综复杂,想要留得呼延灼一命,确非易事。”
“唉,位卑不敢忘忧国,故而我才想请教承旨,您毕竟随军出征,不知是否留意到某些细微之处,指点一二,如此我便能知晓该如何劝谏,或许能为呼延灼寻得一线生机呀。”
“李大人言重了,指点谈不上,只是我所亲历的事情,确实是如陈监军所述那般。”郁竺有些为难地看向李纲。
“看来蔡懋所言不虚啊,若要进言相劝……………”李纲轻叹一声。
郁竺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就是官兵战力孱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组织调度与临场应变能力匮乏,以致吴用略施干扰便土崩瓦解。不过这也并非呼延灼自身的问题,算是陈桥兵变后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而采取的系列
措施带来的后遗症。李纲若以此为由进谏,恐怕不光没用,还可能因此引祸上身。
“知不可为而为之………………”
“?,李大人不可如此。”郁竺看着李纲一副准备舍生取义的样子,连忙出言劝阻。
历史上,他就是因为上奏水灾对的事情,于宣和元年被贬到南剑州沙县。郁竺原本还想到时候干预一下,想办法把这个盟友留在京城。如今看来,恐怕现在就得插手了,不然李纲极可能提前一年去沙县报到。
念及此处,郁竺语气一转,干脆道:“李大人一片忠君报国的赤诚之心,令我颇为动容。但以我之见,当下由我出面进言或许更为适宜。一来,我亲身参与剿灭梁山贼寇之事,所言更具可信度;二来,大人或许不知,我刚获任侍狸监副使一职,
面圣或许更为方便。只是究竟何时进言、如何措辞,还请大人容我仔细思量。”
“承旨深明大义,李纲由衷钦佩!”见郁竺这般表态,李纲自是感慨万千,连忙提醒道,“不过承旨定要审慎寻觅良机,周全谋划,万不可为此殃及自身安危。”
此前韦暄曾修书寄与他,李纲本就对这般有胆有识之人心怀好感,故而未曾谋面,便赶来与其商议如此重要的事情。如今得见,果真是个心怀正义的贤能之士!
只是......侍狸监副使,此乃何种官职?怎从未听闻?李纲心中暗自思忖??罢了,他也非冥顽不灵、拘泥古板之人,深知当下为官者身不由己的境遇比比皆是,管它是狸还是犬,只要能于圣上跟前畅所欲言,进言陈事便足矣。
二人交谈的功夫,已然行至门下省前。李纲领着郁竺在耳房里稍坐了片刻,让人取来了一幅字,笑递给她:“景和要的《海隅帖》没替他寻到,倒是寻到了《苕溪诗帖》,还请承旨替我有空替我转交。”
郁竺会心一笑??自己方才信口提及的蔡襄书法作品,李纲自然没有准备,不过二人都懂得做戏做全套的道理,空着手回去肯定是不好,如今带个米芾的字也算有交代了。想到这儿,她略带揶揄地朝李纲道:“让李大人破费了!”
“?,谈不上谈不上,我虽家境不裕,然平生最喜结交承旨这般志同道合之士,权且当作是一份见面薄礼。”
“如此说来,我倒是没有准备,改日补上一份回礼,才不辜负李大人的盛情。”
“哈哈,承旨不必如此客气,你我既为同道,心意相通,又何必拘泥于这些。”
枢密院在京房。
王主事小心翼翼地将厚厚的几叠名册端放在桌上,码得整整齐齐,页边如同被尺子量过一般,对得分毫不差。做完这些,他犹觉得不够周到,又在砚台中注入清水,拿起墨锭,细细研磨起来。
磨着磨着,门外传来一阵轻盈却清晰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王主事一听便知道是自己那位新上任的长官回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墨锭,摆好毛笔,整理了一下衣衫,朝门口看去。
只见郁竺一幅心情不错的样子,于是他也习惯性地陪上笑脸。
“请郁承旨过目。”
郁竺看了眼桌上整整齐齐的名册和备好的笔墨,随意夸赞了一句:“王主事有心了。”
说罢,便顺着他手势的方向在案前坐定,翻阅起那堆名册。
“哪里哪里,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王主事一边应和着,一边到郁竺身侧,不时偷偷去一眼。
果不其然,这位新上官,将名册翻过大半后,脸色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王主事,本官有些许不明之处,还望你能为我解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