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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陈有许久未到小阁来了,阁中布局与从前相差无几,她将灯盏搁到案上,一撑下巴,看向坐在边上的人。
霍去病早已收起了方才的情绪,任她打量。
殷陈看得久了,终于忍不住尴尬移开目光,望到他身后的书架,“郎君平时都看甚么书?”
霍去病将架上一卷常翻的书简抽出来递给她。
飞蛾围绕着案前的烛火飞舞,撞得灯影晃动,推开书简的哗啦声尤为清晰,殷陈一瞧,竟是山海经,“没想到郎君竟看的是这样的书,我听闻今上有想教郎君学习兵法,但郎君却拒绝了,道,‘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
她语气认真,眸中充满好奇。
霍去病默了默,那是他首次随舅父出征回来时,今上怪他冲动,竟敢带着几百人就去偷袭匈奴运输部队,还中了暗箭险些丧命,对他好一顿斥责。他自小便不怕今上的斥责,今上无奈,与舅父商量了一下,决心要给他灌输一番兵法理论知识,好叫他学会稳扎稳打。
他断然拒绝,说出了那句话。
实则他自小长在舅父身边,又在今上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已对兵法融会贯通。
“说这番话,不过少年意气。”
殷陈抚过书简,这是南山经的其中一段,曰:“……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郎君为何事烦忧?”
他凝望着她,该说些什么呢?他什么也没说,转而寻出一个绝佳话题,“之前所说的那个启发对军中训练很有用,姑子想要多少报酬?”
“我想要多少,郎君便给多少吗?”殷陈知道他不在乎钱,乍听此言还是有些错愕。
“自然。”
殷陈好一番思量,自己在长安三月吃住都在他家中,若要多了岂不是显得很没眼力见。
可……她本就是没什么眼力见的人。
“五金。”她毫无犹豫漫天要价。
霍去病摇头。
殷陈撇嘴,还说多少都行呢,小骗子。
刚想改口,却听他道:“翻个倍,五十金可好?”
这哪是翻个倍,是翻了十倍!
那只蛾子仍不知疲倦地围绕烛火飞舞。
殷陈诧愕抬眼,只见少年眸中笑意渐盛。
莫不是在诓她?
殷陈虽脸皮厚,但也知自己斤两,一金可购三石米,五十金够一个五口之家十五年的粮食供给,她怎好意思收他如此多的钱,“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方才只是开个玩笑,郎君不必介怀。”
霍去病难得见她窘然,语气颇为真诚,“还得加上这段时间姑子为我之事奔忙,劳心劳力,值得这么多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