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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你发丝变白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的。”窦太主睨向她有些发褐的头发,语气平淡。
殷陈抬手抚弄车顶的夜光珠,笑道:“没能借此奚落我,太主很失望?”
窦太主也轻笑了声,“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刻薄的老妪?”
“不是吗?”殷陈转向她,明眸带笑反问。
车内二人言辞犀利你来我往,驾车的董偃眉头微蹙。
“你想对李蔡出手?”窦太主无意与她争吵,说起寻她的正事。
殷陈讶异于她消息之灵通,毫无掩饰,“若我不杀他,他也会来杀我。”
出乎她的意料,窦太主此次并没有阻止她,反而拊掌,夸赞道:“真有志气,李家在朝中根深蒂固,想动他不若先从今上后宫动手。”
殷陈掀开车帘瞧街上摩肩擦踵的行人,弯眼一笑,“这是太主惯常用的手法,是又想塞个新人到未央宫去?”
“有一个深得陛下心的人在宫中,或许行事能更顺利些。”
殷陈放下车帘,顺着她的话道:“我自然明白,太主可有人选?”
“李延年。”
殷陈眸光陡然一戾,沉声警告道:“你若敢动他,我定不放过你。”
窦太主那双昏黄苍白的眼中有些毫无掩饰的对权力的渴望,就算她现在已经有着天下无可比拟的财富,“这么激动作甚,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他是个极会权衡利弊的人,又有惊世容貌和不俗的身段,他或许也不甘于在市井沉沦,毕竟谁人不想往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上攀附而去。”
殷陈捏紧了拳头,咬紧后槽牙,“就算他要去,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不要他为我而去。”
窦太主笑得眼角泛起了泪光,“好一个情深义重的小姑子。”
“我的事不劳太主操心。”殷陈唤停马车,掀帘下了车。
窦太主看着她清瘦纤巧的身影,无奈笑了声,“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能力来颠覆这一切吗?”
殷陈揉着手腕走在道边的桑树投下阴影下,脑中浮现窦太主的话。
踢飞边上一颗石子,她明知这样想不该,可仍觉得阿娜妮和窦太主的话很对,从后宫开始才能对付他?
可,后宫之人何辜?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何辜?
她想起死去的李姬和王夫人,她们又何辜?
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那些无辜之人,就算看清了这世道险恶,她仍保留着自己那一份不能逾越的天真。
那是父母教会她,给予她的性格,她不想丢掉这标记。
若没有这标记,她不知自己会变成甚么样子。
——
时间到了半月后,殷陈去往金霞市,今日是李家班子去北阙卫长公主府赴宴。
此次筵席上,今上也在。
他自然看到了李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