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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陈抬眼偷觑他,见他眼睫投下阴翳遮住眸底神色,微微抿着唇。
二人就站在林中,殷陈的心忽而动了动,轻唤了声:“郎君。”
霍去病擦干了她的手,眉一挑,终于看向她,“如此犹豫吞吐可不像殷姑子的作风。”
“为何不问我?”
“问甚?”
“或许问问我为何这般紧张?为何不敢直视你?”
“就算他是乌尤,我也不会输给他,不是吗?”霍去病捏紧她的手,补充道:“更遑论,他非是乌尤。”
他温暖干燥的掌心似有抚平一切的力量,殷陈心中的阴霾被他这句话驱散了,她反握住霍去病的手,“我都快忘了,霍郎君可是天下最自信的少年郎。对了,我听闻了猎场之事。”
霍去病眸色深深,“李蔡越加掩饰,便越说明他有问题。可此回试探不成,他必然防范更甚。”
殷陈将紫竹箫别回腰间,沮丧道:“是我太过莽撞,竟还害了一个无辜宫人因此丧命。”
霍去病忽而想起今上离开猎场时望向李蔡那一眼,那一眼分外短促,可分明潜藏着什么。
生父
夏苗之后,刘彻便去到了甘泉宫避暑。
而二征河西便在聒噪的蝉鸣和越发灼热焦躁的天气中,战马的和军士的汗水中,长安人的期许中。
出发了。
霍去病此次仍然经过河东,他特意选择了在平阳休整。
平阳县令连忙迎他到县舍中。
他说明了来意,县令着人去寻霍仲孺,又空出了县舍。
这是霍去病初次见到自己的生父。
霍仲孺着一身寻常布衣,双鬓微霜,眼角有岁月凿刻的痕迹。
似是早有所准备,他只在见到霍去病那一瞬有轻微的愣神,而后恭敬行礼,“平阳县吏霍仲孺拜见……”
在他的礼行到一半时,霍去病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而后又给霍仲孺行了礼,“先前不知您就是我父亲,今日打马过平阳,特来拜会大人。”
霍仲孺诚惶诚恐,愧不敢应,于是只得扶起他,“老臣得托将军,这是天力啊。”
此时父子二人扮演着最寻常的父子相认的桥段,霍仲孺早已知晓他的名号,多年来,他不曾见过他一次。
他甚至早已忘了,曾有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这般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方觉时光如梭。
原来他当初抛弃了的孩子,竟好好地长大了。并且,成为了一个叫无数人敬仰的少年将军。
二人见过之后,霍仲孺领着他往家宅去,平阳县屋舍低矮,鸡犬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