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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白洋你醒醒！不许睡！不许睡！你给我醒醒！”屈向北拽着白洋的小臂，“能听见我说话吗！醒醒！”

nbsp;nbsp;nbsp;nbsp;好吵。白洋又闭上了眼睛，耳边好吵。

nbsp;nbsp;nbsp;nbsp;分不清是耳鸣还是吵架，两只耳朵疼得厉害。身体不断摇晃着，他像站在水面上，能不能动根本身不由己。但是他能识别出北哥的脸。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认不出呢，不管是屈南还是北哥，有一段时间，这两个人就是自己唯二的精神支柱。

nbsp;nbsp;nbsp;nbsp;耳朵疼，奇怪的是身上不疼了。又过了几秒，白洋甚至察觉到了最为神奇的事情，他的思维能力居然回来了，居然回忆起刚刚发生的每个细节。他忽然想起医学上有一个词叫“回光返照”，肾上腺素再次疯跑，让他撑到了现在。

nbsp;nbsp;nbsp;nbsp;那就行。白洋睁开眼睛，从颠倒的车体里和屈向北对视，嘴唇动着，一个字都没说，就只是这样动着。

nbsp;nbsp;nbsp;nbsp;屈向北愣了愣。

nbsp;nbsp;nbsp;nbsp;救他。白洋对着北哥点了点头。救他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边，我都闻着汽油味了。救他。把唐誉救出去，如果只能救一个，性价比哪个最高，北哥你不会不知道。救他。你知道怎么选，到时候两个人都救不出来，白费力气。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看不懂，屈向北就算听不到白洋的声音也能搞清楚他什么意思。只不过他没法松开手。两个人，救一个，如果只能救一个肯定是唐誉那边好救，但是让他此时此刻松开，大罗神仙也办不到！

nbsp;nbsp;nbsp;nbsp;听我的，救他。白洋再次对着北哥点了点头，我就这么点力气，别让我再操心了。

nbsp;nbsp;nbsp;nbsp;“再抬！”另一边的谭玉宸给兄弟们手势，因为起得太猛他的脑袋撞在了车门上，咣当一声巨响。车位被抬起来了，唐誉的腿被后排座椅卡在玻璃边缘，白洋的腿被变形的车尾部卡着，两个人明显在车里打了个滚！

nbsp;nbsp;nbsp;nbsp;等到谭玉宸再低头，他的手已经能够到座椅的最上方。唐誉的脑袋垂直顶在车顶，忽然间对着玉宸的方向说话。

nbsp;nbsp;nbsp;nbsp;“那边。”唐誉说。

nbsp;nbsp;nbsp;nbsp;先把白洋弄出来，那边。唐誉的余光能看到玉宸和光亮，可是绝大部分都是白洋和黑暗。车外是生路，车内是绝境。

nbsp;nbsp;nbsp;nbsp;“再抬！”谭玉宸才不管什么先救哪个，两个都得救！白洋救不出来，唐誉就算救出来也没用！

nbsp;nbsp;nbsp;nbsp;车又往上了一些，白洋的左腿从蜷缩状态变成了自由落体，挨到了车顶。他看向唐誉，肾上腺素真是好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让人类保持清醒，看得到想看的人。这是身体对人类最后的眷顾。

nbsp;nbsp;nbsp;nbsp;随着车又抬了抬，唐誉惊恐地感觉到白洋在推他！

nbsp;nbsp;nbsp;nbsp;“你干什么……”唐誉的身体往后退了几厘米，外头的人拽，里面的人推，由不得他。

nbsp;nbsp;nbsp;nbsp;他送给白洋的车挂也在翻滚中甩脱，就掉在他们的中间。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这会儿玉没有碎。再刚烈的翡翠还是被外面那层金护住了，延展性最好的金属成为了它的保护罩，磕得惨不忍睹。

nbsp;nbsp;nbsp;nbsp;走。白洋又往外推了推他。

nbsp;nbsp;nbsp;nbsp;唐誉的手却伸过来，想要抓住他的手。

nbsp;nbsp;nbsp;nbsp;走！白洋将人一推再推，从没发觉唐誉这么不懂事。都这种时候了，你别恋爱脑了好吗？

nbsp;nbsp;nbsp;nbsp;人中龙凤才能给爱，你别再这么恋爱脑了，该走的时候就赶紧走吧。白洋听得到外头喊话，看得到唐誉再不断远离，就差那么一点儿，他的唐誉就离开车体，转危为安。他听到有人喊“车头也要抬起来”，一直守在他旁边的北哥跑向车头，腾出了左侧玻璃的空余。

nbsp;nbsp;nbsp;nbsp;白洋余光中多了一个人，同样摔在车头里的驾驶员。他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陈念国，或许一开始所有人都被陈家耍了，当天被警方击毙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本人。只有这个是真的。

nbsp;nbsp;nbsp;nbsp;车再次动了动，白洋感觉到左腿能用上力气了。他再次看向右侧，庆幸的是唐誉没有坐在主驾驶的后面，陈家的人算准了他在最安全的位置，所以撞的是左边。

nbsp;nbsp;nbsp;nbsp;“抬！”骑警在帮忙抬车头，“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

nbsp;nbsp;nbsp;nbsp;唐誉的身体猛然再动，被谭玉宸拽出了半个身位。然而他没有一星半点脱困的庆幸，恐惧占据了他的目光。他看到白洋朝他摆了摆手，就和那次抢救他看到的太爷爷一样，摆了摆手，让他走。

nbsp;nbsp;nbsp;nbsp;你们为什么都一样？你们为什么都让我走？

nbsp;nbsp;nbsp;nbsp;走吧，走吧，别管我。白洋摆了摆手，最后朝着唐誉动了动嘴唇。

nbsp;nbsp;nbsp;nbsp;“你敢！你敢！白洋你……”唐誉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他，精通唇语的他读懂了白洋的话，字字刺心，“你敢说！我这辈子都……”

nbsp;nbsp;nbsp;nbsp;生日快乐。白洋无声地说着，生日快乐。

nbsp;nbsp;nbsp;nbsp;唐誉的手往前一扑，右半身被人彻底拽出车门，左手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抓到。他甚至想要回爬，爬到白洋面前抽他几个耳光，我要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我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听到，现在差你这一句么！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nbsp;nbsp;nbsp;nbsp;我不差你这一句！我要你站在我面前说，而不是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下一次！

nbsp;nbsp;nbsp;nbsp;左脚踝还差一点，唐誉过不去又出不来。白洋的右边是爱人，左边是仇人，喘息中他看向左侧，疑似陈念国的男人也在这时候苏醒，两人颠倒着对视着。汽油已经流入凯宴的车体，白洋颤抖的左手按住车顶，投去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姓陈的，你们计划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没有算出还有我的存在？

nbsp;nbsp;nbsp;nbsp;我不会让你杀了唐誉，唐誉不会死在今天。只要有我，他就死不了。

nbsp;nbsp;nbsp;nbsp;白洋的右手朝着车挂伸过去，抓住的是他梦寐以求的财富，也是他的渴望。出入平安，这几个字他留给唐誉，招财进宝，这几个字……留给下辈子的自己。为了发力，他把帝王绿的车挂塞进嘴里，咬牙咬住了它。

nbsp;nbsp;nbsp;nbsp;如果真有下辈子，他希望自己能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也像唐誉那样……体验一把人上人的生活。或许那样的自己就能更早学会一些事情，比如放下，比如……爱。

nbsp;nbsp;nbsp;nbsp;“抬！”骑警又一次喊到。

nbsp;nbsp;nbsp;nbsp;“你干什么！白洋！”唐誉朝着白洋惊恐地喊出声，恨意居然战胜了爱，“我……我恨你！白洋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