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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循声而去看到云遮雾罩处有一颗高耸入云的大树那树有十尺……”
“十尺?”室内回荡着轻柔的声音,少年忽然出声打断,“十尺有多长?”
瑶姬放下话本,用手比划了一下:“唔,这么长……比整间屋子还要长。”
“比院子里那棵树还要长?”
“当然,”她笑了起来,“不过殿下,是高,不是长。”看了看角落里的更漏,她把话本合起来,“时候不早了,殿下,该歇了。”
董姑姑就领着两个宫女站在屏风后,听到这句话,三人一齐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但瑶姬知道,她还在外间,今晚值夜的是董姑姑,所以和舒湛说话要比白日还要小心。
千秋节那天过后,因为和舒湛的关系有所改善,两人一道睡时,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连话也不说一句。
有时候舒湛会缠着瑶姬给他解九连环,或者跟他玩斗花草,瑶姬当然也不再试图教他诗经,只是睡前念一念话本志怪——两宫也不能有微词。
今晚讲的是落魄书生赶考失路的故事,瑶姬手里拿着话本,却念得心不在焉。
舒湛在干安门前惊马的事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前朝后宫,太后和皇后自然不会责怪他,反而还赐下一堆补品“给太子压惊”。
这于两宫显然是好事,太子烂泥扶不上墙,得意的就是三皇子和六皇子。
因为此事,瑶姬去慈和宫请罪时,之前还对她冷冷淡淡的德妃又热情了起来,太后照旧是一贯的慈眉善目,拉着她的手抚慰:“好孩子,生受你了,太子不懂事,难为你受累。”
瑶姬想,慈和宫约莫是觉得任凭她如何折腾也翻不起浪,她是教舒湛《诗经》也好,《论语》也罢,傻太子自己不成器,她凭一己之力,又能给三皇子造成多大威胁?
那么……垂下眼帘,瑶姬凝视着眼前露出倦意的少年——这件为她减轻了压力的惊马事件,究竟是偶然还是刻意?
事后她派人去打探过,御林里没有任何人撺掇,完全是舒湛自己拿起马鞭抽了马一下。
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探究,可总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夫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殿下累了罢,”伸出手,她帮舒湛解下外袍,“今天的事很危险,无论如何……不要再做。”
“唔。”少年低低应了一声,没等她帮他解开发髻,抓起被子蒙住脑袋,就这么把自己裹成一团缩了进去。
“殿下……”
瑶姬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并不是错觉,他一直在把她往外推。
烛泪顺着蜡烛往下滴落,很快就在烛台上积起了厚厚一层凝固的霜白。
拢了拢滑落下来的外袍,她俯身帮舒湛掖好被角:“殿下,发髻不解的话,明早起来会头疼。”
片刻之后,少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解。”
瑶姬哭笑不得:“不主动把头拿出来,那我就要掀被子了。”
她说到做到,见舒湛不动,抓住被角就要用力。
窸窸窣窣的轻响过后,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头发因为在被子里拱了一遭都起毛了,少年哼道:“坏蛋。”
瑶姬失笑,俯身下去帮他解发髻。
少女纤柔的双臂环成一个半圆围在他耳侧,呼吸间能嗅到她身上那股幽幽甜香,舒湛原本瞪着她,不知不觉间,眼神开始躲闪。
“嗯?”后知后觉的,瑶姬察觉到了胸口的异样。
原来衣襟不知在什么时候散开了,她外袍底下和舒湛一样穿着寝衣,那寝衣本就是极轻薄的料子,散开后露出里头的小兜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