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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整面墙上都是一尺见方的钢制柜门,横五纵五,合计廿五扇柜门,没见锁头扣环,只有个环状凹陷,很像羽羊之柱上的那个,应能以运日筒的环钥打开。
臂甲还锁在左手上,衣衫穿着也与失去意识前完全相同,应无用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也不觉得特别饥渴,连身上众多的细小伤口都还是原来那样,足见昏迷的时间很短,应也非下药所致。
“应使醒来啦?所有人里,属应使醒得最早了,不愧是首次降界就拿下两千点的男人,不错不错。”浮夸油腻的闷钝声响自背后传来,应风色本能转身,赫见一人戴着诡异的羊头面具,身披厚厚毛皮,歪头瞧他,嵌在面具两侧的乌亮眼珠带着死物般的呆板,看得他浑身发毛。
说是面具,其实更近于头盔,把整个头颅都包起来,做成公羊的模样,两根粗大的弯卷羊角是乌木雕成,尖吻连额的面具主体是镌着古朴饰纹的金铁一类,但下颔两颊乃至头顶的嵌饰又像是未上釉的粗陶瓦片,丝毫无光。
整顶盘羊形的头盔上有漾着金属光泽的铜胎,有无光的瓦饰,以及介于两者间的乌木大角,可说是怪异至极,不协调到了有些狰狞的地步。
应风色直觉想一跃而起,退到墙底,拉开与此人的距离,但理智告诉他一动不如一静。羽羊神真想杀他,何必让他醒过来?索性继续盘坐在原地,支颐回望,淡然笑道:“羽羊神客气了。托你之福,我若能平安回到’人世‘,不免要被同门绑上火架,炙而分食,此间若有隐身术或五行遁可换,我倒有点兴趣。”
羽羊神哈哈大笑,喀哒喀哒地经过他身畔,走到整片铁柜门的石壁前,踞于一只两尺立方的铁箱上,佝背跷腿,也撑着下巴怪有趣地瞧着他。
应风色注意到他有双膝弯反折的羊蹄足,很难想像正常人要怎么踩着假脚才能扮成这样,把双脚从膝盖以下锯断么?
比起怪异的羊脚,羽羊神行走的稳健灵活,毋宁更令青年心惊。
那不是乔装改扮之人应有的施力方式,应风色只在捕猎杀剥的林麝香獐身上见过,是活生生的、属于生灵的敏捷和自在,仿佛天生如此,起码是以这样的型态从出生活到了现在。
应风色找不到丝毫能出手的破绽,生生抑下偷袭的盘算。
更别提充斥石室的浓重兽臭。天生对气味敏感的应风色,简直快疯了。
与羽羊神相比,似乎青鬃狼鬼也不能算是太过出格,一怪还有一怪怪。
“有件事吾甚好奇。”
羽羊神托着腮帮子,生着黑硬骨爪的五指喀啦喀啦地敲着面具,声音清脆。
自称半神的兽形直立之人,指掌从色泽到形状极似猿猴,连深如刀镌的掌纹都像。
“你是在发现地轮的算法后,才把问心斋留给自己的么?若如此,你可说是吾五千年来所遇过心最黑的九渊使者了,还搞不清楚状况就敢如此坑人,啧啧,这是人才啊。”
应风色答与不答,都有可能落他口实,淡淡一笑。
“我同鹿使者不一样,我这人最功利了。辛苦一夜,好不容易攒了两千点的奖励,不如先来瞧瞧能换什么好东西罢。”
“说得好!”羽羊神来了精神,随手打开一面柜门,里头堆满了卷轴,他抽出一卷扔给青年。
“这是内功心法的目录,也有标明兑换所需的点数,为防有那种过目不忘的贱人,目录中不提供试阅,仅有名目和叙述,挺考较见闻眼力的。”
应风色展卷阅读,开头第一个写着《还魂拳谱》,叙述仅有短短几句:“涵养五脏,固守七魄,存三魂以致太和;摄魂还魄,可入别庭。”出处是“通天壁知止观”,并未注记师承何属,兑换点数是一百点。
青年看得心惊,敛起初时那种半信半疑、略带不屑的傲慢姿态。
《还魂拳谱》题记上就写着“拳谱”二字,放在内功目录里简直不伦不类,但应风色清楚知道这是部什么样的武典,放在这儿简直不能更适合了。
世上本没有一套叫还魂拳的拳法,这部薄册中教的,是《夺舍大法》的心诀。
武林中有所谓的藏字谱,通常是在佛经道书或其他不相干之杂书的行间,写进武功心法,后来衍生出什么抄在袈裟里啦、录于书画题跋间的啦,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而《还魂拳谱》又略有不同,乃是奇宫一位宗师级的前辈高人、人称“龙血羡鸾”祖师的戏作。
他为将夺舍大法的口诀藏进书里,索性创制一套新拳法,走的是外门硬功,完全是与夺舍大法背道而驰、无法联想参酌的路子;至于动机为何,数百年来始终是个谜,但不会有人蠢到去练这种野路子的恶作剧。
拳法的孤本存放在通天壁的藏经阁,说是“知止观”也不能说错,反正诸脉不收,权充公产,也算是地底知止观所有。
“倘若我要兑换这本《还魂拳谱》,马上便能拿到么?”
“等一下!”羽羊神坐正,身子约略前倾,双手撑膝,口吻难得正经起来,油腻感大减。“吾懂你们这些个菁英使者的心思,目空一切,谁也不信,干什么都想着要测试,总要试过才有把握。
“但,吾痛恨点数的浪费。一百点也好,一万点也罢,都是花费心血挣来的,换本没用的书回去,只为测试兑换物的真伪,令吾倍感心痛,你们这些浪费成性的自大孺子……这样,吾给你这部拳谱瞧瞧,只要你还在这儿,想瞧多久都行,一百点留来兑换有用的东西,拿去害人也好啊,吾这里有很多好用的道具,求你别换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