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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买卖,就该算笔明白账。”游苏还是渴得没忍住,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将乾龙尊者面前那杯没动的茶水一饮而尽,“北敖洲九成修士穿的是粗麻短褐,可千华阁一件薄衫便能抵他们十年收入。所以千华尊者折腾的从来不是雪地里刨食的穷骨头,而是那些将灵石熔了嵌在靴底显阔的富人。”
乾龙尊者广袖下的手指蓦地收紧,冰雾在袖口凝成细小的霜。她看着少年慢条斯理的讲述,忽觉他此刻的神情竟与神山议事堂中运筹帷幄的老狐狸们重迭——只是这狐狸的尾巴,分明裹着团灼人的火。
“不必免税,反而加税三成。照我们上一次所说,加征锦绣坊。”
上一次?
乾龙尊者听出些异味,再看千华尊者那赤裸裸的眼神,也明白这高贵女仙哪里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如此发骚,两人之间明显有些瓜葛。
“让那些把鲛绡当擦脸巾的公子哥多吐些金粉,总比刮冻僵的苦哈哈骨髓仁慈。”游苏又道。
千华尊者忽然倾身向前,黑金旗袍领口垂落一线诱人深沟。
她呵气如兰,吐出的却是淬毒的蜜:“那公子可知,商人最恨两种人?一是劫道的,二是征税的。“
“所以第三种人才金贵。“游苏的视线不偏不倚,却让乾龙尊者这个老顽固看得黛眉微蹙,“能教商人边缴税边数钱的——比如按奥数尊者所说在北敖洲大建基础,广收本地劳力,甚至用起北敖洲自己的布料,省下的成本足够填税仓。”
暖阁忽然寂静,炭火爆开的火星坠入青玉香炉。
乾龙尊者望着少年侧脸,她竟不知少年竟和她想的如出一辙,也不知是他将自己那‘劫富济贫’的招数学去了,还是与自己心有灵犀……
虽然少年的主动让她没了拉扯的空间,但单单这份为了北敖而敢于跟洞虚尊者讨价的勇气,已然让她深感触动。
“啪、啪、啪。”
千华尊者慢条斯理地抚掌,腕间金镯撞出蛊惑的颤音。
她起身时裙摆漾开黑金浪涛,身上暗香有意无意向游苏聚拢飘来:
“这般妙人,埋在北敖着实可惜了。上次便叫你跟了我,我中元洲正缺个会打算盘的俊俏公子呢。可惜奥数尊者不允,现在才知,你原来是北敖尊主的爱徒,难怪他死活不肯啊……”
乾龙尊者神色数次变幻,竟从女人口中听出些意犹未尽的缠绵。不过好在她似乎真当游苏是自己弟子,而并未认出游苏真身。
“乾龙尊者,你这爱徒颇有经商头脑,与我一见如故。价钱这东西嘛,从来都是可以商议的东西。不如您先去忙您该忙的事情,留令徒与我商谈即可。”千华尊者言笑晏晏,乾龙尊者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所谓她该忙的事情,自然是如何向这满城百姓解释这场灾祸。
而所谓可以商议的空间,自然是要看她这位‘爱徒’的卖力程度了。
只是她怎么可能让游苏羊入虎口,当即拍案而起,准备呵斥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却被不知何时凑到身侧的纳兰城主拉住衣袖,这位中年妇人冲她轻轻摇头,好声道:
“尊主怕是不知,千华尊者颇为欣赏令徒,一个月前便与令徒相谈甚欢,还特意请他做了两日贵客,这可是老身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尊主不妨让他二位旧识叙旧,尊主随老身去安抚下北敖的百姓吧……”
这段话基本讲清了游苏与千华尊者相识的由来,乾龙尊者听完则更感惊愕,脑海里只剩下做了两日贵客去掉贵客剩下的那四字。
“你去忙吧,交给我来。”少年转过头,冲着她淡淡地说着。
只是这淡漠的语气,听在她耳中颇有一种舍生取义的悲壮。
恍恍惚惚,她反倒觉得是自己成了碍人好事的那一个,犹犹豫豫,竟已被纳兰城主拉出了暖阁之外。
朱漆门扉开合的刹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她口中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