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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宪章自然不同意儿子回南平,在省里起点高,也容易提拨,何况他也不知道在南平还能当几年县委书记,坚决不同意小章回南平,至于想搞点生意倒是可以,而且人不在南平影响也要小得多。顾宪章以前倒不觉得钱有什么用,两口子都是国家干部,自己又是县委领导,两个孩子都安排了好工作,两口子的工资是基本不动,每年还有许多人送礼,折换成钱也足够用了。可这两年改革步子加快了,就有了太多的诱惑,高档衣服、高档首饰、高档饮食,开放的美女眼里都只有钱,钱的魔力实在是太大了。他虽不至于贪污受贿,但也不阻止堂客开歌厅,无非就是想多赚点钱让晚年过得更幸福点。
两父子商量半晌,头笔生意就把主意打在了绵麻公司,顾小章得知棉纱涨价厉害,就想从绵麻公司弄点优质棉花加工,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但苦于没本钱进棉花,那还得靠老顾在县里的权力,说服绵麻公司提供优质原料。商量妥当,小顾就回春江寻找可以合作的棉纺厂,签订棉纱代加工合同,老顾则找机会游说棉麻公司提供原料。#p#分页标题#e#
同一桌吃饭的除了杨陆顺,还有县供销联合的几位主任副主任,可老顾明显对白利民很亲切,两人还频频碰杯饮酒,让县供销联社的几个主任副主任很是眼红,老白是人精,多少从顾书记不同寻常的热情中感觉到了点什么。饭后顾宪章假意说不胜酒力先回家休息,老白随后就置办了礼物敲开了顾书记的家门
。
顾宪章虽是有求于人,但丝毫不露声色,只是不住赞扬白利民把棉麻公司经营得好,为县里做了大贡献。随着话题深入,顾宪章有意无意地提起最近棉纱价格飚升,似乎遗憾南平没有棉纺厂,白利民当然没神到能猜透顾书记的想法,但还是顺着意思说:“顾书记,没棉纺厂也没关系,如今棉花紧俏,很多棉纺厂空有机器设备没原料呢,我们公司也觉得把棉花纺纱效益更优于只出售棉花,可惜公司里没人才啊,再说还有很多手续要办,也挺麻烦。顾书记您交游广泛,认识的人肯定比我多,要是有好介绍,我们棉麻出原料,值得搞一搞呢。”
顾宪章心头暗喜,假意蹙眉思索,才说:“老白,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家小章上次回家说他有个朋友是春江棉纺厂的,好象承包了个纺纱车间,居然情况我也不清楚,老白真要有兴趣,我不妨现在就打电话去问问小章?”
白利民忙说:“顾书记,现在棉花涨价厉害,几乎一天一个价,就这么白让人赚了,我可真不甘心。要是顾书记相信令郎,我有个想法,那就是请令郎出面,从我们公司拿了棉花去加工,大不了给那朋友多点加工费,棉花纺成纱后利润就大了。”
顾宪章连连摇手说:“那怎么行,我家小章只是个毛小子,没经验没见识,万一没那个本事亏了怎么得了?我可是两袖清风哟。”
白利民心里笑得厉害,但表面上很不赞同:“顾书记,我也见过令郎一两面,堂堂大学生,又在省城开了眼界,这点事肯定难不倒他的。要不这么着,先搞五十吨棉花让令郎试试手,要是搞得好,我们就加大合作,要是市场有变化,至少还有纱在嘛,加工成手套什么的,还怕赚不回本钱?”
顾宪章就不再推辞,却给小章打电话:“小章啊,今天你白利民白叔叔到家里走走,我们本来聊着棉花行情,说着说着就谈到棉纱了,我记得你说过有个朋友办了纺纱车间,看能不能加工点棉花呀?可以啊,关键是质量过不过得关哟,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白叔说先拿五十吨花试试,你要是没把握就别答应,这可是国家财产,有了损失你可得照价赔偿,这是原则问题。你要是有把握,近期回南平一趟,跟你白叔谈谈细节,我可给你下死命令,只许成功,没百分之百把握,你别坑你白叔!”
白利民笑咪丽地品着茶,小小生意就成了小章的白叔叔,不就是跟顾书记成兄弟了?看来我运气不错,居然老来运,要是顾宪章真赚了一笔,论公行赏,我下届当县社主任应该不成问题,说到底还是杨县长功劳最大,没他抬举我当棉麻公司经理,我也没有今天,是得想办法好好谢谢杨县长,好容易等顾宪章挂了电话,抢先说:“顾书记,您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您真是个讲原则的好父亲,对儿子都要求那么严格。可这生意场上的事又怎么说得准呢?小章毕竟也才参加工作不久嘛。我是这么想的,小章就暂时先从公司免费调花,如果棉纱价格好,小章的生意算是做成了,肯定有资金还棉花钱,万一,我是说万一市场有变,我则把棉纱运回来,当作是我们公司代加工的,连加工费也一起结了,这样就不至于打击小章的创业心,也省去很多麻烦,您看还可行不?”
顾宪章心说这还不行就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生意了,完全是白让小章赚钱,连一分本钱都不要出,看来这个白利民是个可造之材,当好好用之,但还是蹙着眉说:“老白,你这是惯孩子嘛,不过你到底是老生意人,考虑得都很周到,我代小章先谢谢你了。不过这事到底涉及到我儿子,我又是县委书记,还望老白多辛苦,你也知道,就有些人爱挑领导的刺,鸡皮蒜毛就能说成天大。”
送走白利民,顾宪章满意地坐在客厅喝茶,舒秋莲从房间里出来,笑着说:“老顾,小章这次能赚多少?”
顾宪章说:“比你抛头露面搞歌厅要赚得多得多了,听老白介绍,按照现在棉花价格和棉纱价格来看,一吨棉纱少说得赚七百多,那就看小章怎么运做了。”
舒秋莲啧啧叹道:“唉,真是赚钱不费力,费力不赚钱啊!小章要发财了,可别忘了提拨提拨那姓白的,谁对咱好,咱也不能亏待了他。”
顾宪章哈哈一笑,摇摇晃晃进了卧室。
第一八四章(下)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杨陆顺顶着诸多议论,发动全县劳力修河堤,还严令督促,终于在下个洪峰到达前把全县160公里沿河大堤巩固一新,偏生国家气象台预测的强降雨、高水位就成了“误报”!看到平缓的河水流经南平,农民们额手相庆。但在许多心怀不满的人眼里,杨陆顺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用功,不少人就找顾宪章反映:“杨陆顺是想捞政绩,把他职务范围里的工作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搞好,典型的哗众取宠,典型的讨好上级、劳民伤财!”还有的人质疑:“为什么杨陆顺热衷于大搞建设,还不惜吧手伸向全县人民的荷包,莫非想从巨额的资金里捞一笔?”“其他线上的资金卡得那么紧,开口财政空虚、闭口财政紧张,连基本的办公经费都发不足,找他批个款不跑上几次、不好话说一箩筐,他还就是不理茬。那他怎么就有那么多闲钱搞三搞四?莫非其他单位就不是共产党的部门了?”
众口铄金,轮番地打小报告,让本就对杨陆顺有看法的顾宪章也大为恼火,这次大规模的修堤,确实耗费了南平县打量人力物力,最让顾宪章愤愤不平的,他搞“乡乡通程控电话”向下面乡镇集资,竟然受到很大地阻力,虽然他通过行政手段勉强集到了预定的资金,同样也是骂声一片,因为缴纳集资款的农民根本用不起程控电话,能支付得起巨额初装费、电话费的仅仅只是乡政府七战八所、乡上领导及街道上先富裕起来的个体户,农民们当然心存抵制了。但接下来农民踊跃上堤的热情与积极性,与前面对待程控电话是截然相反的情绪。作为县里一把手这么能容忍下级的威信超越自己呢?
而且顾宪章还招到其他县的同僚嘲讽,西平的胡市长就不无尖酸刻薄地调侃:“老顾,你也太不讲革命情义了吧,莫非存心想看我们西平水淹七军的笑话?不过看你们整齐溜光的河堤,还真是羊粪蛋蛋外面鲜光啊!”此话的真实含义谁都知道,就是讽刺西平一直在各方面都要压着南平,南平没辙了,只好做表面工夫。而且其他县都怕南平带了头,市里要求其他县也搞水利维修,这些劳神费力的活试想谁乐意搞呢?幸好老天帮忙,真要水位直逼警戒线,还真难说市里不大动干戈。
顾宪章正好借着捕风捉影的闲言流语,对此进行了财务审计,如此浩大的工程,涉及单位无数,难保里面没有占小便宜捞好处的,他知道杨陆顺的个性极为谨慎,断断不会从中渔利,但也可以借机批评杨陆顺督管不利,压压杨陆顺近期高窜起来的威信,让杨陆顺知道南平终究是我顾宪章的南平。#p#分页标题#e#
对于县委接连开会集中的批评行为,杨陆顺不是没警惕,好在他洁身自好,经济没问题、作风没问题,再者工作中确实也存在各种问题,批评得也没错,杨陆顺在会上都谦虚接受,还几次诚恳地做了检讨。这倒引起了部分常委们的同情,只有做得多才错得多,何况杨陆顺还极为低调的承担了本不该由他负责的责任,当先跳出来为杨陆顺讲好话的是马峥嵘,不过话说得比较艺术,大抵上是支持顾宪章,只是迂回着替杨陆顺解围,可正是这样的话,让顾宪章极为忌惮,只是不露声色地听着,接着人大主任老蔡也委婉地给杨陆顺说情,然后统战部老易也发言说杨陆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组织部长高峻本也想花花轿子人人抬,可发现老顾脸色越来越阴沉,就硬是咽了下去。
杨陆顺也察觉到老顾不对头,为了下步政府工作能顺利按原计划搞下去,就再次诚恳地进行了自我批评,短短三五分钟发言,就几次把“紧紧团结在顾书记周围”提升到了全面工作最高的地位,甚是阿谀,仿佛南平离开了顾宪章,全县人民就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睡觉。偏生这些赤裸裸的奉承话让顾宪章的表情“多云转晴”了,当然并不是顾宪章肤浅到如此地步,之所以转晴,那是用表情的转变告诉与会人员,南平县的一把手是他顾宪章,其他人不管声望多高、功劳多大,都得在我顾宪章面前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