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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陆顺情知市里在造纸厂碰了壁,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也琢磨着对策,前思后想考虑到市委王书记已经调走,新市委书记肯定也是自己不认识确切地说应该是不熟悉的领导,他很清楚在今后工作中要顺顺利利,还得跟市领导关系处理好,如果这件事办好了能取得熊市长好感,虽说市里做法不地道,终归也是为虹谭造纸厂着想,与自己处理开县造纸厂的目的一致,何况县里面临的情况也不乐观,或者能藉此向熊市长争取到其他方面的支持,毕竟开县财政扭转也属于熊市长职责范围的工作。打定了主意,心里的怨气也就消散不少,他还是有把握说服卫边的。
次日杨陆顺也没离开办公室,在等卫边的电话,在办公室听取了计生委的工作汇报,开县在全市计生工作大排名中没有垫底的,县城关镇还进入了全市前三名,还有两个乡镇的计生站评了先进集体,基本算是完成了县里的预定任务,有功就有奖,杨陆顺很痛快地同意了卢国平副县长和县计生委王远方的要求,大笔一挥让县财政增拨三十万经费,给乡镇计生站以兹鼓励。
处理了些其他公务,眼瞅着快十一点了,也没等到卫边的电话,感觉坐得有点疲劳,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放松放松,昨晚想东想西也没睡好,真想猫进休息室躺会,不过他对自己一向要求严格,从前尤奋斗常用的休息室,他没用过一次,虽然杨军固定让人更换床单被套。
这时吴华敲门进来,杨陆顺见平常一直不拘谨的秘书有点畏畏缩缩,笑着问:“吴秘书,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吞吞吐吐不是你的习惯啊。”
吴华硬着头皮说:“杨县长,是县直机关幼儿园的苏园长有事想对面给您汇报,不知您见不见?”他也是没办法,苏园长是他小学三年级的老班主任,一直教到他小学毕业,当初他父母在乡下工作,让他寄居在爷爷家,恰巧苏老师同他爷爷奶奶住一栋家属楼,有了邻居这层关系,苏老师也很关心他,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老师求学生办点事,他实在推脱不过去,何况苏老师也不是为她个人的事情走后门。
杨陆顺知道肯定是县直机关幼儿园改制的事,原本县委县政府早就联合下了文的,下文后是县委那边主抓的,拖拖拉拉一直没什么大动静,因为市委王书记在学习孔繁森同志的会上重点表扬了开县县委和曲书记,这才真正开始落实,虽说王书记调走了,老曲同志也没了积极性,可县委书记亲自抓的工作不能朝令夕改,看来是动了真格的,不然那个苏园长也不能托吴华搞越级汇报,再说改制挂靠都是他杨陆顺的主张,说起来县直机关幼儿园也应该改制了,都是从前计划经济时期的产物,凡是县里大点的单位都有类似机构,如商业局幼儿园、供销系统幼儿园、文教局幼儿园等等,而且担任幼儿园教师的全都是吃财政饭的事业编。而且县直机关幼儿园属于老字号,教学楼新崭、幼教设备齐全,好像是开了三十几个班,学费也不便宜,所以幼儿园的老师们福利待遇挺高,于是很多人拼命想进幼儿园,杨陆顺到开县后才知道,要想进幼儿园还得县长批,年初开学要进人,杨陆顺看到居然还有师范大学的专科生,很是不高兴,老师就得去学校教书嘛,下面乡镇是初中、高中没人愿意去,都想进城,怎么行?还是剥离了好,收了学费就可以养活幼师嘛,念及至此,杨陆顺说:“这事不是归蔡伏生管吗?县直机关幼儿园归政府办管理嘛。你去转告苏园长,去找蔡主任,蔡主任处理不了,还有吴常委嘛。”
吴华脸涨得通红,还自我检讨了番就要出去,杨陆顺倒没办法了,说:“那就听听苏园长高论吧,下次不许了啊。”
吴华连忙打开办公室门出去,杨陆顺隐约听到吴华嘱咐长话短说杨县长很忙的官话,无奈地坐在了县长交椅上,却见进来个衣着整洁满头银发的老太婆,看年龄肯定是超过六十了,出于尊敬老人,又从办公桌走出来亲切地说:“苏园长您好啊,请坐请坐。有什么事吗?”
苏园长坐下说:“杨县长,打扰领导办公了,有些事不跟大领导反映,小领导们全然把我老太婆的话当耳旁风,我不是为我自己的事麻烦领导,我是来替幼儿园兢兢业业教孩子的临时老师说公道话的。”
杨陆顺听得出有怨气,微笑着说:“苏园长,那您说说。”
苏园长唉了声,说:“杨县长,我本来是退休了的小学教师,因为是出席全省的优秀教师,又是县一完小多年的校长,一退休就被聘为县直机关幼儿园的园长,至今也有七年了,我五十五退休,今年六十二,多亏身体还好,也能支撑着发挥余热。今天我要给杨县长汇报的,就是幼儿园改制的事。对于县委县政府的决定,我是拥护的,幼儿园一年收不少学费,完全可以给幼师们发工资,我是退休教师有退休金,当了园长也只多拿一百五十元钱的工资,问题是幼儿园早就远远超编了,还源源不断地进人,都晓得能进幼儿园的是有关系有脚路的,拿了工资奖金就要对得起工资奖金,她们个个都仗着有关系,没心思教孩子,即便上班也心不在焉的,时不时还对小孩子打骂。没办法喽,我只好让那些贵妇人千金小姐拿着钱在家玩,请耐心负责的临时教师,不然县直幼儿园早就臭了名声。临时幼师拿着不多的工资,脏活累活差活全干了,本也相安无事。自从县里要让幼儿园改制转体,那些贵妇人千金小姐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能耐的就自己找了新单位,没能耐的在家坐不住了,纷纷又要来幼儿园上班,可怜那些真正付出辛勤劳动使得幼儿园在全县家长中评价最好的临时幼教们,只得哭哭啼啼地被辞退。杨县长,我年纪大了可没老糊涂,改革的目的是要改好,不是把有工作能力的人赶走,让没有工作能力、没有责任心的人来胡闹吧!我之所以还在当园长,不是我要赚那一百五十元工资,我是舍不得孩子,也放心不下那些我亲手招聘的幼师。我老婆子不把心里话跟大领导说说,不为那些临时幼师讲讲公道话,我怎么也不安心啊。”
杨陆顺从头到尾没插嘴,起初觉得老人家怨气挺大,听到后面,却被老人正气的话所打动,虽说幼儿园改制转体,可依旧还是政府办下属的一个部门,也得要安置好那些没皇粮的人,可真如老人说的,确实也不是改革的真正目的,但轻描淡写打发走老人,他实在于心不忍,说:“苏园长,我理解您的心情。幼儿园转体后,按照县委县政府的要求,将是自负盈亏,财政不拨一分钱了的,虽说对那些被辞退的临时幼师不太公平,可也不能不管有正式编制的幼师。也许在激烈的竞争和在您有效的管理下,她们会服从管理,把热情投入工作中来的。”#p#分页标题#e#
苏园长紧紧捏着黑色的人造革小提包,有点气馁地说:“杨县长,看来我是耽误您的时间了,大领导小领导的话都差不多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也是该回家养老了。”费力地起身要走,临了忽然说:“杨县长,莫怪小吴,我以前是他的班主任,是逼着他让他带我来见您的。唉,人民群众要见人民政府的县长真难啊,真难!”
杨陆顺被老人的话刺痛了,可他身为县长,却也不能头脑发热就许诺什么,抢上前扶住老人的胳膊,很恭敬地送到了走廊,吩咐道:“吴秘书,把老人送下楼吧。”
心情沉重地走回办公室,给蔡伏生办公室去电话,叫蔡伏生来谈点事。蔡伏生知道苏园长来了,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有点担心挨批评,进门后也格外谨慎:“杨县长,叫我来什么事?”
杨陆顺丢了根烟给蔡伏生,自己也叼上一根,就着蔡伏生递来的火点燃,说:“老蔡,县直机关幼儿园是归政府办管理吧?”
蔡伏生说:“是的,具体由杨军副主任分管,其实也没真正去干涉幼儿园的事务。按说幼儿园属教育范畴,可县直机关幼儿园成立很多年了,一直就是政府办管的。”
杨陆顺说:“如今幼儿园自负盈亏,财政不拨款了,我看干脆一改到底,承包出去,还要交纳承包费,幼儿园的财产都是公家的嘛。”
蔡伏生心说杨县长也太财迷了,简直不放过任何一个增加收入的机会啊,只是觉得杨县长语气肯定,也不敢引火上身,说:“承包也行啊,只是承包费定多少、承包给谁等等细节,我还是与杨军、李雪峰商量商量,搞个方案出来,杨县长你看可好?”
杨陆顺点点头说:“嗯,是要搞个方案出来,我指出一点,承包者必须要有教育、幼教工作经验,不能承包给外行,而且招聘的幼师要有相当的幼教工作经验。老蔡,你就先去搞方案吧。”
下午的时候,杨陆顺没等来卫边的电话,却等来了杨宜的电话,副秘书长亲自请杨县长去市里,虽然没明说是为造纸厂,委婉地用有事面谈,可除了造纸厂的事还有什么呢,杨陆顺很欣然地答应了,只是没让吴华同行,还等着卫边的电话呢。
按照杨副秘书长的指示,杨陆顺直接去了希尔顿饭店五零八客房,只是见到杨宜后,从副秘书长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异常,还是同往昔那样热情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