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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吉是一出门就听到这个消息的,差点马车都没爬上去,神色骇然:“不是人参太医一刻也不离得吊着吗?才四十七啊!!”
管家凑过来,小声说道:“可不是,差了点运道,张家已经去宫内报丧了。”
刘吉在马车边急得来回踱步:“去准备丧仪,下值后我亲自送过去。”
他紧张地舔了舔唇角,看了眼黑沉沉的夜色,秋日的风刺骨而来,实在太冷了。
冬天,竟然连这个冬天都还没过。
他心中震动。
“要迟到了。”管家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小声说道。
刘吉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抬脚上了马车,坐上马车后来来回回握着手中有些烫手的暖炉。
就在马车要启动时。
“去找李掌印。”他突然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的管家,神色严肃,压低声音说道,“请他想办法去司礼监把南京的折子压一压。”
等他到了内阁,三位阁老的屋子已经点上了灯。
他站在台阶下看着那三间亮堂堂的屋子。
他虽六十五了,但身体强壮,如今秋意瑟瑟的早上,他也穿着单薄的长衫,手中的暖炉是管家非要塞给他的,捂久了,只觉得滚烫。
“阁老?”提灯引路的小太监等了半天,见他还是没动,忍不住提醒道。
刘吉回过神来,脚步一顿,朝着一间屋子走去:“我去找时用说说话。”
徐溥正改着卷子,没想到刘吉会来找他。
“首辅可是有什么事情?”徐溥起身相迎。
刘吉一脸深沉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起身:“一早起来发现秋霜挂枝头,穿着寻常衣服出了门,却开始觉得有些寒了,你瞧瞧,就这天就把手炉捧上了。”
徐溥的目光在那手炉上一扫而过,随后宽慰道:“今年入秋有些早,也确实冷了些,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自然要好好保护自己。”
刘吉没说话,坐在他一侧的椅子上,手炉被窝在手心,好似在发呆一样。
徐溥便也没跟着开口,坐在一侧开始捧起折子看了看。
许久之后,徐溥叹气说道:“熬冬啊。”
徐溥揉了揉眼睛看了过来:“首辅有话不不妨直说。”
“这内阁之中,唯你性格安定平静,务守成规,大家都服你,对你言听计从,若是你成了首辅,想来更能为陛下分忧了。”
徐溥神色震动,起身行礼说道:“首辅为何如此捧杀我。”
刘吉巍然不动,受了他的礼,脸上含笑:“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受你的礼了。”
徐溥眉心紧皱。
“我记得你是景泰甲戌年的榜眼吧,那年我也还在翰林院做翰林院修撰,当时在这么多的进士中远远就一眼就瞧中你了,你穿着红色的衣服,带宋氏长翅冠,别人都是喜气洋洋,乐得交头接耳,只有你独自一人站在边缘,见了谁都是笑的,性格沉稳,温然可亲。”刘吉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好似突然想了起来,微微一笑,“我记得那一年的二月还也还很冷。”
“是,首辅记性好,那一年到了三月底才回暖,冷了很长一段日子。”徐溥索性放在折子,坐在他边上,温声说着。
“时间过得真快啊。”刘吉看着他,“我们同朝为官也很多年了,这些年磕磕绊绊过着,内阁的难处,想来你现在也知道了。”
徐溥点头:“内阁事务烦杂,人人都有良策,时时都有意见,可朝廷却不能全都听之信之,实在是令人惋惜。”
刘吉低着头,摸着手中的手炉:“大明的担子重得很,你今后也是辛苦,可不能跟我一样少了点为人的智慧,只能勉励支撑啊。”
他不等徐溥开口,直接说道:“人人都说我阴刻,可所有读书人踏上这条路的时候,那个不是心怀抱负的,可人是有私心的,我也曾,用心过的。”
徐溥亲自为他倒了一盏茶:“首辅何必自谦,过度苛责,您在内阁多年,遇事能断,凡改纪政事、进退人才,言率见听,这些不说,单是您的记性便也是众人所不能及,且陛下登基,您也是勤勤恳恳,数次良言有裨于新政。”
刘吉握着他的手,满眼泪光,只是紧紧捂着,却又久久没有说话:“还是时用懂我啊。”
“时候也不早了,乡试刚过,各地的举人名单也该送过来了。”徐溥笑说着,“若是首辅还有话要说,不妨等下值之后,我们再细细得说也不迟。”
刘吉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如此就不打扰时用工作了。”
徐溥满脸含笑地目送他离开,直到人走远们,大门被侍从们关上了,这才敛下笑来。
他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