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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芸哥儿再去砍砍价。”终强对着廊檐下晒黄昏的小少年笑说着,“芸哥儿嘴甜还会说话,这间院子不是就就砍了两百文呢。”
江芸芸懒洋洋嗯了一声,嚣张说道:“包在我身上,让我过几日去会会房东。”
“先不说这些了,先把鸡杀了吧,刚好可以炖个鸡汤,买点八角茴香来,家里不多了,再买些葱蒜姜,要新鲜的,买多点也可以,调味品用得快。”城勇说道。
“我去买。”乐山说,“我不敢杀鸡,我瞧见那血就有些晕。”
“那我来。”终强笑说着,“真是不识货,那鸡血和猪血差不多,做丸子,加豆腐做汤都很好吃的,我还怕你把血放坏了。”
乐山不敢多听,连连摆手就要走了。
“等等。”江芸芸把人拦下。
乐山回头:“公子有什么要买的吗?”
“你去看看隔壁那个寡母拿了钱去做什么?”江芸芸冷不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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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的尖叫只听了一耳朵很快就没有了,随后是放血的噗呲声。
厨房传来炝锅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肉香在空气中回荡。
天色将黑,炊烟四起。
乐山蹲在外面煮红豆粥,许是柴火湿了点,一直点不上。
江芸芸坐在自己的书房内,点亮了面前的蜡烛,开始着手给这锅马上就要沸腾却又强忍着无法沸腾的大菜添上最后一把火。
黎循传回来后见她在桌前涂涂写写,便也没有进来打扰她。
顾幺儿一如既往插着小腰,在和别人吹嘘着今天的丰功伟绩。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亮光消失,江芸芸停了笔,外面也传来开饭的声音。
她吹了吹还未干透的墨迹,看着上面洋洋洒洒的文字,突然笑了笑。
——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乎。
她离这个时代的文化似乎更近了一步。
“今日李师叔来吏部了?”饭后,黎循传突然说道。
江芸芸捧着茶盏,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奇得地看着他。
“调了不少官吏的履任簿。”黎循传解释道。
在王恕还在北京时,曾大刀阔斧改革过考核制度,与之相对的是官员的履任簿也跟着改进了不少。
如今每位官员都会在吏部挂档,抬头自然是寻常介绍,几年的进士,然后是自己当官的顺序,后面跟着则是每任的工作情况,最后还有三六九年的官员打分。
江芸芸嗯了一声,敏锐问道:“是那些涉事官员的?”
“嗯。”黎循传想了想又说到,“不止,还有湖广一带的。”
现在找湖广一带的官员,那势必是陛下还觉得岷王不够出气,想要连湖广一带地官员都要换了。
黎循传没继续说下话,只是看着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翘着小脚的人。
不说话时,江其归很具有欺骗性,身形清瘦,面容白皙,那双眼睛漆黑灵动,好似能说话一下,一笑起来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任谁第一眼见着了,都觉得他是温和好说话,乖巧不惹事的。
“你知道祖母病了吗?”黎循传收回视线,捧着茶盏,又问道。
江芸芸想了想,点了点头:“之前去扬州见了一次,瘦了许多。”
黎循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伤心质问道:“你竟也不跟我说。”
江芸芸也没说话了。
——她不敢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