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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溥并不理会他。
朱佑樘猛地想起这事,继续问道:“这事又是怎么回事了?今年琼山县的税收如何?”
徐溥笑了起来,开口说道:“今年琼山县税赋乃是广州第一。”
“哦,琼山县今年粮食大产?”朱佑樘激动问道,“可是那个农时册的功劳。”
去年内阁就把这个册子给各地推广下去了,要求各地结合实际情况耕种,但各地衙门反馈却各有不同,意见也非常大,内阁商量后觉得此事不好强推,便都听之任之。
徐溥摇头:“江县令到琼山县时大抵都要开始收夏税了,农时册并未推行下去。”
朱佑樘脸上笑意收了起来,意兴阑珊说道:“那又是如何到第一的,可是真的如李如所说,为了这个好听的名头,强征了百姓高额的赋税。”
徐溥还是摇头,反而来了精神说道:“江县令虽年纪小,但魄力却大,他继承上一任的张县令土地丈量的想法,认为琼山县内土地数据对不上,开始亲自带人重新计算土地,共核实琼山县有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三亩土地,比实际上多了六千亩!”
朱佑樘听得坐直了身子:“竟多了如此之多,可是那些富户们抢占了土地。”
一侧的李广也听得眼皮子直跳。
——怎么又变成好事了。
“江县令在此之前曾为前任县令伸张正义之事,想来陛下还有些记忆。”徐溥说道。
朱佑樘点头。
“那个胆大包天的凶手吕芳行名下就查抄出上千的隐瞒田地,若非做贼心虚,也不至于心狠,犯下杀意,杀害朝廷命官。”
“此人确实该千刀万剐,如今也已受诛,那些田产是如何处理的?”
“此人的土地江县令有三个处置原则。”徐溥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一月前他曾上交了关于测量土地,土地分配,以及两税措施的折子。”
小黄门只好又跑下去接折子。
“第一,只要被吕芳行侵占了土地的百姓,若是能拿出自己的地契,核对无误后就重新登记在册归还土地。”“第二,若被侵占后,原主又拿不出任何东西,左右邻居,村长等人愿意担保,则登记后重新归还种植。”
“第三,无人无主的田地,则优先给县中的穷苦,孤寡,孤儿等需要特殊照顾的人,且规定不得随意流转这些土地,不然加倍赔偿。”
徐溥说起此事,精神抖擞,侃侃而谈:“原土地的种植一律赠予,但税收不变,所以那数千的土地反而得到很好的安置。”
“至于那些被查出来,被人私藏的土地,若是那人愿意正常纳税,就都重新登记在册,若是不愿意,那就开始拍卖,这些多出来的土地都被仔细安置好,甚至都没耽误夏收,这才是今年琼山县夏税量第一的原因。”
朱佑樘到最后已经没空再听徐溥的话,只顾着看这篇有点奇怪,但可读性却又非常好的折子。
这篇折子写了数据,打了表格,把县内的分为五块,把多出来的土地也都按照上中下三块土地一一罗列出来,他的计划,最后的落实情况,全都一一写了出来,整篇文章数据详实,内容简单,便是小孩大抵也是能看得懂的。
“好,好啊!”朱佑樘大笑,“做得好,做的实在太好了,江芸,江芸不亏是朕选的状元,不错不错。”
徐溥也紧跟着露出笑来。
“但他折子中提议的缴税情况,说要用银子统一提交,这又是什么意思?”朱佑樘问道。
李广连忙说道:“那个伏诛的吕芳行不就是用这个办法多收百姓赋税的吗?”
徐溥平静说道:“看来李公公对琼州之事很是关心。”
李广心中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朱佑樘不悦说道:“何来要你插嘴,还不退下。”
李广心中怨恨,但面上只能下跪求饶,讪讪退到一侧去。
徐溥继续说道:“江县令是个能看清利弊的人,能看出吕芳行的法子有一定的可行性,统一用白银纳税,衙门内也能减轻粮食储存的负担,夏税和秋税时间大都有一月之久,琼山县多雨湿热,粮食保存难度大,且衙内事务众多,无法抽调出专门人员负责此事,若是都用白银铜钱则能避免这些事情,而且白银铜钱流通快,县内的粮商们可以收到大量新鲜的粮食,再者衙门在事务处理中也能快速有效反应过来,而不是还要去卖粮凑钱。”
朱佑樘听得直点头:“如此看来,这听上去办法不错,内阁不若拟一份意见来,也顺势推行下去。”
谁知徐溥想了想,摇了摇头:“琼山县小,再大的粮食产量,流通也有限,可大明一整个国家的粮食却不低,白银怕是不够用。”
朱佑樘脸色凝重,遗憾说道:“那这么好的办法不是推行不下去了。”
“可以先在广东广西等地推行,他们情况和琼州相似,多雨潮湿,粮食初储存困难。”徐溥谨慎说道,“江县令的办法很好,先一步测量土地,登记在册,再逐一算出来税额,火耗,日常开支等八项费用,毕竟各地有差异,可以规定上下幅度,总数算起来,也能让百姓一次□□齐,百姓既免于奔波之苦,衙役也不用每次操心此事,若是这些地方都能顺利推行,再考虑全国推行未必不可。”
徐溥说得谨慎仔细,显然在收到这份折子后是仔细思考过的,有选有放,既没有一味照搬,也没有全盘否定。
“你们内阁拟一份议程来,今年秋税来不及了,就等年后就推行下去。”朱佑樘说道。
徐溥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