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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不好意思呢。”百户喃喃自语,最后忍不住凑过来,“哎,你真是女人嘛。”
“他们说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黄本谁没看过。”江芸芸哈哈一笑,“再说了,我以前去兰州打妓院的,那些男人都没穿裤子,吓得衣服都穿不明白,谁比谁丢脸啊,反正不是我。”
她挖苦说道:“我可不会没事这么无能狂怒。”
百户听得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江其归,听闻过你在兰州让妓女从良的故事,当时在京城可是骂声一片,那些读书人都说你伪善,让女人没得出路,还说你违背祖宗规矩呢,现在他们大概也觉得丢脸了,毕竟你是真给那些妓女出路,我们谢老大对你大为赞赏,大夸特夸了好几次。”
江芸芸哼哼一笑。
“要不是走得匆忙,我们锦衣卫的枣子可好吃了,之前还说请你吃呢。”百户叹气说道,“不知道这次回去还能不能赶上。”
江芸芸眼珠子一转,挠了挠小脸蛋。
“哎,顾仕隆的信,他要从浙江回去了,满身荣光啊,不仅可以袭爵,还能大势封赏一番呢。”百户眼尖,看到她案桌前还没拆封的信,笑说着,“多亏了你的提点啊。”
“是他自己平叛的功劳。”江芸芸打开信封随口说道,只是看了几眼,皱了皱眉,“太胡闹了。”
“怎么了?”百户好奇,眼珠子往里面一瞟。
江芸芸不给他机会,信件一折,叹气说道:“哎,能给我冯三送封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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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看着气质浑然不同的顾仕隆,激动地直接走下龙椅,抓着他的胳膊开心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总算有我个认识的人了。”
顾仕隆规规矩矩行礼下跪。
“怎么这么客气!”朱厚照震惊,“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顾仕隆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起来吧。”朱厚照不甚在意的大笑起来。
他伸手要把人扶起来,谁知道顾仕隆挣脱开他的手,低声说道:“微臣还有一事要说。”
朱厚照一看他这个严肃的架势,不解问道:“何事如此严肃。”
“微臣愿意用军功换江芸回朝。”顾仕隆低声说道,“我的爵位我可以自己再去挣,大明边境总有我顾仕隆施展才华的地方,但是大明却不能没了江芸。”
他抬头,认真说道:“小时候和江芸在琼山县时,清丈土地固然困难重重,可这些年我在浙江,才发现当年在琼山的困难如此不值一提。”
朱厚照看着他痛苦迷茫的神色。
“琼山县最大的富户受恩于江芸,且为人正直,有他带头便有了水到渠成的理由,两广邓巡抚爱护晚辈,抗下诸多压力,琼州知府太过无能,无法制约于她,就连百姓,人人都向往出海,踏实种田的也不多,可便是如此,江芸当时的压力也都很大,寻常吃饭都无法顾忌,所以那个时候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拎着饭盒跟在她身后,催她吃饭,便也跟着跑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人间百态,却又懵懵懂懂,难以理解。”
顾仕隆嘴角带笑,但是眼睛含泪。
朱厚照怔在原处,有一瞬间的悸动。
——他心中的江芸在这刻更加生动,那是他不曾知道的琼山县的江芸。
“直到这些来到浙江才发现此事之难,百姓不同意,乡绅不同意,富户也不同意,就连官员也不同意,你杀了人警告他们,他们逆反,你好心安抚他们,他们得意妄为,似乎做什么都是不对的。”顾仕隆面容严肃凝重。
“浙江清丈之功,王公为首,但我私下回过神来,却觉得当年的江芸何尝也不是这么难,她这么难,却没有半点私心,一心为了百姓,当年没了师娘,却也回不去扬州,后来没了老师,但也留不住京城。”
偌大的宫殿,似乎只剩下外面下雪的细碎声响。
除夕的前三日,京城再一次下起大雪。
顾仕隆压下哽咽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与她一同长大,世人言她的成就不过是一唱众和,可她的痛苦谁能知道万分之一,她的抱负,她的理想,她常年不曾舒服的手腕,难道就要被这些流言蜚语淹没嘛。”
外面的大雪越来越大,顾仕隆听着积雪逐渐堆积的声音,似乎回到了当年跟着江芸住在徐家小院的无怨无虑的日子,大家聚在一起,聊着读书,说着学问,他趴在江芸手边睡觉,江芸身上是皂角的香味,好似雪一般闻得人格外快乐。
——他想江芸了。
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就连声音也跟着沉闷起来。
“我是愿意换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