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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舒怯生生地看向她,知道自己被骂,却听不懂被骂了什么。阿月看一眼郭夫人,见她恍若未闻,便又蹬赫舒一脚,骂道:
「你这鞑子还敢瞪我——一个色然人,真以为自己攀上太子那根高枝就能当凤凰了?我们郡主是琅琊郡王的女儿丶我们夫人是琅琊郡王的遗孀!郡主身上流的可是闻氏血,你们身上流的是什么?牛羊的血吗?」
「阿月!」她骂的大有杀鸡儆猴丶指桑骂槐之意,郭夫人一直等她骂完才开口,心情一时畅快,又装好人:
「莫要口出狂言,这可是诃息大公主的侍女。」
她随即又转向诃息,说道:「公主身边的侍女年纪太小不懂事,伺候不好我淼儿,想必也伺候不好公主和太子殿下。不如便将这小奴婢留下来,妾身让府内嬷嬷亲自教导。」
赫舒听不明白,只抱着铜盆在地上呜咽。她正想用手背擦去眼泪,忽而发觉手背上已烫得一片红肿。
阿月见状嫌恶皱眉,便拽着赫舒的领子将她拽起,巴掌便要招呼上去:
「还敢哭?你这蠢物——」
「不准打她——」诃息又一次站起来,侍人一时不察让她挣脱了出去。她径直朝阿月扑过去,按着她两侧的肩膀便如角斗般将她往地上摔。阿月惊慌大喊,连枕上的清河郡主都惊得起身。几个守卫立时上前,几下便将诃息从阿月身上扒下来。
「不许打她!你们谁都不许打赫舒——」
郭夫人在混乱中站起,食指怒指诃息,骂道:「这鞑子是怎么回事?趁早拖出去丢到王府外头——」
此时一个侍人快步从外走入,穿过层层混乱,径直走至郭夫人身旁。他满面急躁,正要开口,屋外乌泱泱走入一群人。
郭夫人一见来者,立时匆忙地朝诸人摆手,让他们放开诃息。可闻淙已全然看见,淡淡地瞟一眼,说道:
「今日,婶婶家里很是热闹啊。」
诃息已被人撒开,她登时跪扑在地,将哭泣的赫舒抱在怀里,如小豹子一般瞪视郭夫人,用色然话低吼一声。
闻淙听懂了她骂了一句「早点去死」,皱起眉头。他轻拍一下诃息的肩膀,一步拦在她身前。
清河从他进来时便起身要跪,却被郭夫人悄无声息地按回枕上。闻淙假装未见,只笑着问道:
「堂妹的伤在何处?让孤看看。」
清河胆怯地瞄一眼郭夫人,便松开手。
她额上确有一片小小泛青,却不严重,也不发紫。
闻淙一笑,便又轻柔地将热手帕放回她额上,亲自摁着,道:
「孤带了太医院的李院正来,恰好为妹妹诊治——」
「不必了殿下,已看过了。」清河慌忙拦道。
「那怎么能行,毕竟是伤到脸上了。」
郭夫人高声喝道:
「殿下,郡王虽说英年早逝,可也是平叛西南的有功之臣。我们孤儿寡母在长安城里求生已很是艰难,好不容易熬到淼儿长大成人丶想必不久便要出嫁,可这却又伤了脸——殿下总不能为一个和亲的色然女人伤我们闻氏血亲的心——殿下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琅琊郡王过世前确实军功卓着,可他离世已有十年,这一对儿母女每每便以郡王军功挟恩图报,连清河的封号都从「县主」破例闹成了「郡主」,很是难缠。
诃息不清楚,只听清河叫她打马球便欣然规往。清河受尽娇纵,自幼就是输不得的,连闻凇都要让她三分。可诃息上了马便非要争个高下,马球打得太凶,不小心飞出去打了清河的额头。
清河本就因诃息不让着她丶令她在马球场输了而恼火,便在这说重不重的一击上大做文章。
不知这次又要勒索闻氏什么东西。
闻淙正想着,郭夫人便恰好开口,道:
「郡主伤了脸,想必今后议亲也难些——不如太子殿下替我孤儿寡母着想,求陛下赐个婚吧。」